他们一行二十来人,为何挤在一间上房,意图不言而喻。
夜幕降临,注定是个无眠夜。
云琇进屋后就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谢宗仁差不多,但凌骁不会把两人凑一起,他紧锣密鼓安排防守,大门后,两扇窗户旁,衣柜、床侧、屏风、房梁,所有能藏人的全做埋伏,只要有人闯入,便是天罗地网的反杀。
一切就绪后,凌骁坐在八仙桌旁,淡淡然倒了两杯茶,他的和云琇的,至于谢宗仁,要喝自己动手。
谢宗仁懒得理,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看上去像睡着了。
屋里静得出奇,云琇不想喝水,她神经紧绷地握住杯子,吸取仅有的温暖,得到自欺欺人的片刻安心。
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宁静,家兵们不由握紧手中的刀。
”谁?!”领头吼道。
”大爷,是我,”门外传来伙计讨笑声,”小的见您人多,挤一个屋不便,方才跟掌柜商量过。给各位爷开三间上房,只收两间的银钱。”
以为来了一群肥羊。
凌骁抬抬手,示意领头归位,不屑道:”告诉你们掌柜,那一锭银子够开五间上房,别他娘不识数,滚!”
伙计别别嘴,讨不到大钱,讨小钱,锲而不舍道:”各位爷劳累辛苦,小的打几桶热水来,热水便宜,一桶水收两文钱,不贵。”
”滚!!!”
屋里响起其他人怒吼,一把尖刀从半旧的木门里扎出来。差点戳到伙计的鼻尖。
伙计吓得后退几步,举着油灯,缩着脖子,惶恐不安地离开,没发现幽暗处有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下楼。
到了打烊时辰,伙计关店闭门,又拿着油灯去后院房屋休息,走到楼梯口,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
伙计以为是老鼠,习惯咒骂两句,正要走,冷不防身后伸出一双大手,捂嘴一扭,他没弄清怎么回事,脖子断裂。小命呜呼。
而后杀人者抬起两指,晃动两下,提刀缓慢上楼,一行人紧随其后。
即便脚步极轻,踩在老旧的木板上,依旧会发出嘎吱微响。
守在房门背后的人立刻警觉,朝自家主子打个手势,凌骁毫不犹豫灭了灯。
屋里骤然全黑,唯独靠近窗边的椅子沐浴在银白月光下,清冷中透出死亡的味道。
云琇甚至忘了呼吸,她本能靠近凌骁,手指发颤抓住他的袖子,心快跳出嗓子眼。
凌骁知道她害怕,凑到耳边,气音说:”有我在,没事。”
”我想回家。”云琇用同样的气音回答,”我想孩子。”
”别怕。”
他凑到她耳边说完两个字,房门陡然被人扎穿,刀刃向上,嘎啦啦削过木板,直接挑断门闩,踹开大门,刚踏入一只脚,便被埋伏的家兵一刀挥砍,劈出去。
刹那间,屋门成了一道防线,短兵相接,激烈的打斗声从堂屋传到里屋。
”走!”
凌骁把云琇推到窗边,他们刚刚检查过,后院和窗外没有埋伏,逃生的绳子从二楼坠到地面。
云琇想说话,就看见凌骁又把谢宗仁推过来,她咬咬嘴唇,踩着椅子翻过窗台,拽紧绳子一点点往下滑。
小二楼距离地面不过一丈来高,身手矫健家兵无需绳子,飞跃而下,保护攀绳的两人。
云琇下去时,打斗声延生至窗里,说明追杀的人已经进屋。
家兵还在催:”夫人!侯爷有命,您和驸马爷先走!”
云琇不放心,指着上面,焦急道:”侯爷怎么还不脱身?”
家兵牵来马,快速回道:”侯爷说拖他们一会,争取逃跑时间。”
他把绳子塞到谢宗仁手里:”驸马爷,马跑得快,只能委屈您了。”
谢宗仁想扶云琇上马,不料家兵动作比他还快。
”夫人,您坐稳了!”
家兵放手,随即跃上自己的马,一行几人快马加鞭从客栈大门冲出去。
夜色中,信号哨声回响,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响亮,凌骁大喊声走,从窗户飞身出去,稳稳落地,几个跨步翻出院墙,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离弦的箭般没入远方。
他们损失三人,对方几乎团灭。
再一路向北奔跑,直到天边泛起蟹壳青,速度才慢下来。
天气尚热,云琇全身湿透,心有余悸冒着冷汗,晨风吹过,硬生生打个颤。
谢宗仁的伤势显然经不住马背上颠簸,背上隐隐透出血点,他面色发白,咬牙坚持,不吭一声。
凌骁扫眼家兵,清点人数,而后与云琇并行,喘口气关心道:”你没事吧?”
云琇摇摇头,说没事,又看向摇摇欲坠的谢宗仁,”赶紧找户人家让谢驸马休息。”
凌骁啧一声。
谢宗仁立刻转头道:”不用,我可以坚持到真定。”
从真定继续北上,便是燕京。
凌骁不想功亏一篑,叫家兵按云琇说的办,免得文弱的驸马爷死在半路。
”琇儿,谢你还能想到我。”谢宗仁坚持不住,趴在马背上,朝云琇虚弱地笑笑,”从前都是我的错。”
”行了,谢驸马,留点力气回京。”凌骁不声不响走到两人之间,挡住视线,鄙视道,”真定离燕京还远。”
”多谢侯爷提醒。”谢宗仁的声音变冷,”谢某这一路受侯爷照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赤裸裸的讽刺,云琇无语又头疼,两人杠上了是怎么着。
”驸马爷,你仔细伤口,赶紧找地方上药。”她支走一个,又对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