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随着夜色的加重,空气中的冷意更甚。
明水浣的身影被琉璃方灯的灯光映的很长,却越发显得单薄了起来。
正对着攸允寝殿的重楼之上,仍有一位女子静立,凭栏而望。
王府里的下人丫鬟们也都已习惯了她每夜如此,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再不似往日的冷然无波。
这个细微的变化,要从十日前说起。
那一日两军交战,血光飞溅百里. .
“明日,出去走一走吧秀。”
良久,有丫鬟从楼中行了出来,望着漫天飞扬无声的落雪,站在她身后轻声地说道。
女子没有做声,也不知是有没有听到。
又听那丫鬟说道:“秀是不是极爱茶花?”
近身伺候的她自然清楚,瓷瓶上描绘的水墨图,锦被和床帐上头绣着的花样——无一不是它。
若非极爱茶花,当不会如此。
女子眼神微闪,片刻之后终也点了头。
脑海中凭空就闪过一个清朗的声音:“半年之后我再带你来看便是——若是十二月份过来,会落雪,景色更好。”
可,却终究也没机会去看上一眼。
“那便是了。”丫鬟见她点头,展开一个清浅的笑,道:“秀兴许还不知,今年的茶花已早早开了,城外的百岁山上当是开的最好的。”
女子眼眸微动。
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那丫鬟未觉察到异样,见女子没有作答,也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嘴,就道:“夜太深了,秀该回房歇息了.”
女子若有所思又伫立了片刻,便转身去了楼中。
楼中统共也只有三个丫鬟。只因她们的主子不喜人多。
侍候着女子更了衣之后,近身的那位丫鬟也退出了内室,下了楼去。
一时间,偌大的重楼之中,寂静无比。只她一人。
自从来到凉州之后,她日渐孤僻,就寝之时只要听得半点动静便会被惊醒。故攸允下了令,入夜之后便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钥雪楼。
辗转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合衣坐起。
总觉得心绪无法安宁下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须臾,只听楼外隐约传来了噪杂的声音。
听急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在靠近着钥雪楼。
“. .”
“快,分头去追!”
“去那边看看!”
“快!”
她闻声迅速地起了身。拿起披身的裘衣穿好便往外间走去。
可还没来得及踏出内间。只觉面前闪过一阵冷风。霎时间面前就多出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来。
她身形一震,惶然地后退了几步,“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潜入王府!”
黑衣人却似比她更加震惊,直直地看着她。
“.是我。”
女子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神色错综难辨。
略一回神之后,她眼中即刻染上了一层恨色,冷声道:“你竟还敢过来!”
“你听我解释——”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有人登楼而上的脚步音。
声音停在门外。
十来个身上带着寒气的王府侍卫立在门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敢伸手敲门。
这楼中住着的秀,可是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的人,甚少出来,故他们也没有见过是何模样,可据说性子古怪的紧,喜怒无常的。
府里的人都是对这钥雪楼敬而远之。
若非今日追踪可疑的黑衣人至此,王爷又下了严令必须将人活捉,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来。
领头的终究还是领头的,见无人敢上前,暗自壮了壮胆,伸手叩响了房门。
“林秀可已歇下?”
众人等了好大会儿,也不见有人作答。
那侍卫头领复又叩了几下,再次开口问道:“林秀可在房中?”
房内总算是有了动静。
却只冷冷清清的两个字:“何事。”
端听这声音,就不是位好商量的主儿。
“回秀,方才见有刺客朝着钥雪楼过来,卑职忧心秀的安危,故带人前来查看。”
他这话说的倒也好听。
却听房内传来一声冷笑,道:“那可真是有劳各位深夜跑这一趟了,我一直在房中并未见有什么刺客,还请到别处搜寻。”
“.可确是朝着此处过来了。”那头领硬着头皮道:“秀可方便开门让属下进去查看一番,这刺客轻功极好,说不准趁秀不备已潜入了房中,届时伤到了秀就大事不妙了。”
“刺客我是没瞧见,倒是见着了一群不知规矩的奴才。”
女子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却自带着一股讽意。
“属下不敢. .属下也只是为了秀的安全着想——”
“我房里有没有刺客我自己不清楚吗!”见他执意坚持,那声音终也带了怒气,“都给我下去!”
一干侍卫闻言不由面色为难。
犹豫之下,那侍卫头领才面色僵硬的道了句:“是,属下告退。”
转头对一侧的侍卫低声吩咐道:“将此事禀告王爷。”
一行人这才齐齐地下了楼去。
“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只是想亲手为我爹爹报仇!”待那些人一退下,璐璐便抓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支金钗,朝着他刺去。
蒙面人只得躲开,皱眉道:“林叔的死与我无干,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信!”
正是苏烨的声音。
他今日潜入允亲王府,本是为了打探囚禁苏天漠之处,不料被人发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