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镇是大齐国最偏僻的城镇,说白了这个地方就是个穷乡僻壤,宁瑞远虽然是落镇的县令,却也没有富到哪里去,在这个穷困的地方,压根就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也因此宁家虽为这一方的大户,却也没有丫环成群,仆役围绕,只是每个主子配了一个丫头伺候,车夫一人,厨子两人,打杂的仆人五名。
此时,红妆端着托盘走进了屋子,端来一张小方凳,将托盘放在凳子上,然后碎碎念道:“秀,你跟大秀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宁子衿的目光落在了托盘之中,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上,本来倒不觉得饿,此时粥一端来,瞬间让宁子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口水也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对于红妆的问题,不过是随口一问,然后端起碗,轻轻吹了吹,放进嘴里。
粥里加了肉沫,吃进嘴里,美味极了。
“奴婢刚刚看到大秀跟紫乔两人的神情很是古怪。”
宁子衿舀粥的手一顿,唇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宁玉纤心里恼怒却不好随意发作,神情自然古怪。”
“啊?”红妆有片刻的怔愣,乌黑的圆眼瞪的大大的,愣是没能理解宁子衿话里的意思。
宁子衿望着红妆略显可爱的举动,眼底漫过暖意,嘴上却无限讥讽的道:“大姐这次可真是大费苦心,居然舍得割自己的肉来救我。”
红妆心思单纯,没有听到宁子衿话里的讥讽,脸上立即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切,还不是装模做样,这世上哪有割肉治百病一说。”
清粥下肚,很快平复了宁子衿腹中的饥饿感:“听你这话,似乎很不喜欢大姐啊。”
虽是问话,但宁子衿问的很肯定,前世,红妆不只一次提醒过她防备宁玉纤,万不可被她所骗,可她却总也不信,每每都要狠狠的斥责红妆一番,她一心把宁玉纤当作最信任的人来看,久而久之,她心里便对红妆生出了嫌隙。
瞧,连红妆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她笨的如猪,枉她自栩聪明过人,到头来落得枉死的下场。
红妆听宁子衿这么一说,娇俏的小脸上立即浮上一丝紧张,糟糕,秀与大秀交好,最听不得她说大秀的不是,刚刚她竟然毫不避讳的说是非,定是惹秀不快了。
想罢,红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失言,请秀责罚。”
宁瑞远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而宁子衿是家中的嫡长女,所有人都唤她大秀,不过宁玉纤的回归,让宁子衿硬生生的被压了一截,变成了二秀。
宁府所有人都改了称呼,而红妆却没有,但又不能像以往那样叫大秀,于是便直接称自家主子为秀。
此刻就见宁子衿的表情波澜不惊,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红妆,心中叹息,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盲目,以至识人不清,不知谁才是真心,谁才是假意。
“快起来,你说的不假,何来失言。”
“秀……”红妆惊愕的看着宁子衿,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虽然大秀才进府两个月,但是早已将自家秀哄的服服帖帖的,她不知道三秀与四秀是否是真心把大秀当姐姐看,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家的秀是站在大秀身边的,怎么今个秀会说这样的话?
红妆很是茫然,那呆呆的目光瞅着宁子衿,宁子衿不由得哑然失笑。
“傻丫头,你家秀脸上长花了么?这么盯着我看,还不起来。”
“喔,是。”红妆起身,这时,宁子衿已将一碗粥喝完,她接过空碗,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偷瞄着宁子的衿的神情,心中费解。
宁子衿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明净的屋子里,她的脸看上去如上好的羊脂玉,光滑细腻,浓稠的睫毛轻眨,在她的眼下覆下一片阴影:“红妆,还是你看的透彻,宁玉纤一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而我却范糊涂,这一次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倒让我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红妆心中一喜,瞳眸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宁子衿喃喃着说道,清眸看向远处,心中久久激荡。
她有没有后福不知道,但这次大难不死,仇恨必报。
宁子衿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因此才喝了粥,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睡梦中,孟如风无情的脸,宁玉纤嚣张得意的表情在她的梦中交错,烧得滚烫的铁水,灌入喉咙口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着宁子衿。
猛的,宁子衿睁开眼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害怕与恐惧还未褪去,那样痛苦而可怕的经历,就像道心魔扎在宁子衿的心里,也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受过的一切悲痛。
宁子衿被褥下的双手死死握成拳,整个身子紧绷,良久,她才松了下来,却仿佛经过一了场猛烈的战争一样虚弱无力,而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辛苦刘妈妈走这一趟,刘妈妈慢走。”
屋外,传来红妆的声音,很快,红妆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漂亮的锦盒。
宁子衿被恶梦折磨的早已没了睡意,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红妆见状,忙在她的背后垫了一只软软的靠垫:“秀怎么不多睡会。”
宁子衿摇了摇头:“不睡了。”随即目光落在红妆手中的锦盒上:“刚刚是谁来过了?”
“回秀,是刘妈妈,老夫人听说秀醒来,让她来看望秀,不过那会秀正睡着,刘妈妈就不便打扰秀,留下了老夫人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