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被柳氏截了胡。
“父皇母后,说起来方才阿因的宫人回过话。她在替儿臣送糕点时,曾与一位匆匆离去的公子哥相撞,她端着的糕点也悉数撒了。”卿因福身,对着她老爹说道。
老爹看着她,眼眸中带着沉思,他肃容看向卿因身后的宫人”
黛宁跪下身去,声音有几分颤抖,“当时天黑,奴婢只看到了他的发饰,是挽起的玉簪。”
“没错,陛下。那华清池上的浮尸,发便是用玉簪挽起的。”太监磕头,声音高亢,似乎有种水落石出的笃定感。
“在场爱卿们,可有哪位丢了公子哥。”皇帝老爹的脸色已经冷了下去,环顾四周严肃问道。
“陛下。”两道同时响起的声音。
人群纷纷散开,跪在地上的是骠骑将军裴闻及其夫人。两人的脸色都有几分苍白,尤其是裴夫人,似乎已有摇摇欲坠感。
“回陛下,末将的嫡幼子裴应确实不在席上。他今日身子极其不适,有呕吐病态,强撑前来。方才腹痛难忍,故前去如厕。”裴将军字字如同泣血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吐血一般。
是个会演的,卿因冷眼旁观。
烟花大典上离席乃是大不敬中的大不敬,但这老儿硬是给他掰成了幼子重病之下,还要敬君参宴。
高,实在是高,看来古代人个个都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
卿因看到皇后柳氏将厌恶摆在脸上,而一旁的老爹已经恢复到一片仁和之像。
她不知道自爱男狐狸二哥有没有把今晚的计谋告知老爹,若是老爹知道实情,还能摆出如此表情,那卿因真的叹为观止。
只能说他们一家的演艺基因妥妥都是来自于老爹本人。
“爱卿不必担忧,朕一贯通情达理。这般,朕与你们一道前去,若真是爱卿之子,本着他忠心向君这点,朕也得给他赠个谥号。”皇帝老爹道,脸上俱是平和。
谥号?
老爹真心是个狼人,人家爸妈还没确定死的是不是自家儿子呢,老爹已经连谥号都提出来了。自家老爹哪里是在宽慰人,根本是想要噎死裴氏夫妇。
“谢陛下隆恩。”
卿因摇摇头,再次跟着大部队离开。她看着似乎瞬间老了十几岁的老裴,这人惨是真惨,现在还在心痛儿子的殒没,待会怕是真的想要儿子面见阎王了。
华清池,离城楼不过一刻不到的距离。
当大部队浩浩汤汤来临时,守着尸首的太监宫人急忙跪下身去迎驾。
“都起来罢,爱卿快去瞧瞧,是否是爱卿之子。”皇帝老爹站定,对裴氏夫妇招招手。
裴夫人先行上前,也不顾不得什么殿前礼仪,扑倒白布盖着的尸体之上,颤巍巍地伸手掀开白布。
众人都探出脑袋来看事态的发展。
白布掀开,里面是一具清秀的男尸,但似乎浸泡的时间有些久了,尸体有几分浮肿。
“不是,这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应儿——”裴夫人欣喜若狂地喊叫道,不克制地仰天长笑。
裴将军连忙拉住自己的妻子,让她收敛,但他自己的脸上的笑也因大幅度,而显得有几分扭曲,“回陛下,这不是末将之子。”
皇帝老爹亦开怀大笑,道:“这便是万幸。金吾卫接下去查,看这尸首究竟是谁。”
一旁的顾晔淮跪下身去,恭敬道:“是,陛下。”
“来回奔波,朕倒是真累了,诸位爱卿还请华清阁一叙,歌舞接上。”皇帝笑道,说罢也不等谁回应,自顾自往华清阁走去。
天子行事,又有谁真的敢过问。
方才卿因还在想,这一环节大嫂伽窈是怎么设计的,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大嫂出手了,自家老爹完全可以任性行事。
也不知道老爹这是兴致上来了,还是真知道此事。
老爹的随身太监,上前将华清阁所有的大门俱打开,尔后一批宫女上前,将里面的蜡烛尽数点亮。
皇帝老爹似乎兴致真是不错,大步流星地就要踏进去。
“啊——”那批宫女其中一个突然在屋里面怪叫一声,听得卿因一阵心悸。
不是害怕的,是计谋得逞的那种喜悦。
“怎了,今日所有人都是大惊小怪的,顾晔淮你进去替朕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皇帝老爹的脸再次冷下来,似乎有几分不愉。
“是。”顾晔淮领命之后,便只身进去。片刻之后,一阵挣扎之声传出来了。
有趣的是,这既不是什么娇柔的女声,也不是阳刚的男声,而是两种声音此起彼伏。唯一相同的就是,两个人都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不出一时,顾晔淮便拖着一个单单穿着里衣的男子出来。
那男子因为衣裳单薄,冷得发抖,嘴巴里面振振有词,怒喊着:“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动我,你知道我爹是谁么——”
一旁正在壁上观花的裴将军听到声音后,突然脸色唰白,他看向赖在地上的男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尤其是听到自家孽子还在念叨着“我爹是骠骑将军”。
“混账——”裴将军上前,结结实实地给裴应来了一脚,将他踹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不是要去如厕吗!孽子,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爹?”裴应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怒不可遏的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