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因站在御花园后面的长廊转角处,周遭的空气飘浮着极淡的杏花香。
有宫女两人,一胖一瘦生得极其普通。她们并肩走过卿因身旁,并没有看到她。卿因瞬间意识过来,自己应当正身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
这些梦就如同,记忆的走马灯,带着她一点点回顾原主幼时的经历。
“都说安华殿下疯魔了,也不知是真的假的。”较瘦一些的宫女正说着些什么。卿因跟在她俩身后,听她们的谈话。
“可不是嘛,竟然公然冲撞皇后娘娘,这次当真是要失宠到底了。”胖胖的宫女点头认可道。
两人端着果盘,沿着小路,一路向玉清宫的方向走去。
卿因不知道现在的年份,只想快些见到幼时的原主好确定。
多年以前的玉清宫外院,与她现在所居住的相差不远。卿因跟着两个宫女,踏进主殿,尔后看到了一个身着素雅浅紫宫服的嫔妃,正闲躺在藤椅上。
卿因走向她,这是更年轻些的淑妃,脸上的冰霜显而易见。
“淑妃娘娘,这是今日份献上的应季瓜果。”较瘦一些的宫女向前一步,恭敬地献上瓜果,面上带着极其谄媚的笑。
淑妃淡淡地回了个“嗯”,不经意地瞥过果盘中的葡萄,目光有几分定格。卿因紧紧地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确认她有片刻的恍惚。
“这果盘瞧着不是很新鲜,本宫不要了,去送给安华公主。”她挥挥手,颇有几分不耐烦,随即闭上自己的眼睛,掖好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不愿再说什么。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似乎很无奈,两人合声称是,随后起身望偏殿的方向而去。
卿因再跟着她们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合眸安栖的淑妃。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刻意接近使淑妃软化,放下芥蒂待她亲昵。
但就今日的梦境看来,显然在很多年前,淑妃就以隐秘的方式,在偷偷照顾她了。这让卿因急切地想要知道,如何的原主,究竟是什么模样,使得淑妃会采用这样的方式。
这个时期的偏殿,比之卿因如今呆的要寂冷的多。
卿因走进门去,却被丢出来的物什吓了一跳。是方才那个果盘里的水果,被人用力地扔了出来,掉在地上,砸的一团糟。
“殿下,奴婢告退——”慌乱的声音,伴随着宫女两个慌乱的身影,出现在卿因面前。
她们整理自己,由于慌乱而弄乱的发髻以及衣裳。瘦一些的宫人撇撇嘴,似乎有几分不耐:“你看,这安华殿下的脾气,当真是谁来见她,谁倒霉!”
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多少有些滑稽,卿因看向她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踏进门,看到里面慌乱一片。
那熟悉的檀木小桌四周,是有些担忧的黛宁以及脸上带着恼怒的小人儿。卿因盯着幼时的原主,抑或者说是幼时的自己,蓦地有几分心疼。
这孩子又长大了些许,不过与她上次的她所差无几,这之间的时间流逝应当不久。
小人儿自顾自地走向一旁的雕镂木床,在里面缩成一团,幽幽地看着蹲着那里收拾的黛宁,轻声唤道:“黛宁,你会不会背叛我,等到有一天你也不喜欢我的时候。”
黛宁抓着报废水果的手停下,紧咬嘴唇,似乎有几分悲痛,她转过头对小人儿温柔一笑:“奴最是喜爱殿下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小人儿跑下床,小奔过去环抱住黛宁,大把的眼泪夺眶而出,哭诉着:“那你说,我做的对不对。”
黛宁温柔地摸着她柔软的发,将她拥入怀中,诚恳道:“殿下没有错。”
“我斗不过继后,我还这么小,在她面前一定像个笑话,”小人儿哭着,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果我不装的这样娇纵,她一定会弄死我的。”
卿因看着痛苦的小人儿,心里一阵阵地抽疼,她伸出手,想要安抚她,双手却穿过主仆二人的身体。
卿因没法知道那个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时候的小人儿,已经明白柳氏的险恶,并且处境艰难,寸步难行。
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真正的孩子。
却要身处深宫,去面对无数明枪暗箭,去挑战杀害她生母的权贵。
卿因的眼睛酸涩,似乎要落泪。她捂住自己的双眼,只觉脑中一片眩晕,这熟悉的感觉,应是要进入下一段回忆了。
是晴日,天朗气清。
卿因站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修剪的很工整,隐隐还能闻到青草淡淡的香味儿。
她向上望去,看到一个颇高的汉白玉高台。它的栏杆雕饰精美,是惟妙惟肖的龙凤。这般精美的高台,卿因却有几分心惊胆战。
她依稀记得,黛宁告诉过自己,原主在八岁的时候失过忆,而其失忆的原因就是从汉白玉高台上坠落。
卿因不知道,是否就是眼前这座高台,是否就是这样一个晴日。
“阿渊,我还以为你去北疆前,不打算参加宫廷宴会了呢?”熟悉的嗓音传到卿因耳中,她往身后望去,是顾晔淮。
少年时期的顾晔淮,约莫十二三岁,脸上还依稀带着几分稚嫩。
而他的身旁,正端坐着神情疏离的少年秦渊。卿因看着他,他身上虽无如今的杀伐之气,但已经没有当初的温柔少年气质。
如果说成年后的秦渊是从九天宫阙而下,冷傲不可方物。那这个时期的秦渊怎么说,也已经爬上了五六重天。
只待去北疆战场,厮杀几年,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