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闻声,见眼前之人是天歌,先前对李氏那毕恭毕敬的样子便丢去一边,双手环胸道:“二小姐好奇的话,干嘛不自己去问老板娘啊?”
天歌见状一笑。
这便是阿贵最真实的样子,在自己这个赵家最不受宠的小姐面前,俨然他才是半个主子。
“不用我问,母亲也会主动说。可是等到那个时候,大家就会发现,之所以那对夫妻能闹得这样难看,都是因为店里的伙计没有好生招待,让他们有了闹事的借口。”
“老板娘都说了,这二人不配她称大哥大嫂,二小姐让我好生招待着,是想替老板娘认亲吗?”
先前跪在公堂上的时候,阿贵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若是有人真的将闹事的缘由推在自己身上,那他就搬出老板娘来,他一个伙计听主子的话办事,没有一点错处。
“是吗?”
天歌面上笑意不减,“在你将事情说给母亲听之前,你就知道母亲不待见他们吗?那你还真是厉害了。这门亲戚,母亲自出嫁后便有意不愿往来,尤其是搬来青城后,更是从没在人前提起,你又是如何知道母亲对他们的态度呢?”
说到这里,天歌点了点头,“没见过就知道母亲不待见,这么厉害的揣摩到主子心思的伙计,我得好好跟母亲说道说道,让她好好奖赏一番才是。”
说完,天歌不再跟阿贵多说,转身便走。
阿贵一急,伸手便去拉天歌的胳膊。
就在他马上要碰到天歌的时候,却见眼前之人突然转身,一双猫儿眼带着几分警告看了过来。
阿贵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的举动有多么不合适。
这个丑姑娘,是赵家的二小姐。
就算是再怎么不受宠,却依旧是他的主子。
容不得他放肆。
讪讪的放下手,阿贵带着几分讨好。
“嗨呀,二小姐这么说可就冤枉小的了。
按您这么说,难不成小的早认识那二人,跟他们串通起来故意坑害老板娘?早在刚来的时候,阿贵我就告诉自己,生是咱们云来居的人,死是云来居的鬼!
像我这般忠心耿耿的伙计,哪里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而且那俩人凭什么值得我这样做?小姐说这话可真是委屈死小的了!”
天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谁知道呢?”
况且,云来居可从不需要鬼。
阿贵见状,嘴角抽了抽。
想着自己平日里的样子都看在仆婢般的二小姐眼中,他知道自己这模样只怕骗不了人,所以也不再作态,而是垂着脑袋坦诚。
“二小姐,您也知道,我阿贵就是爱偷懒,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坏心。若是离了云来居,哪里能容得下我这样的伙计?
小的只是瞅着那两人一幅穷酸样,上来攀亲又不先说见夫人,只让上菜。小的便觉得他们就是来骗钱的。
毕竟这万一吃了霸王餐付不起钱,按老板娘的规矩,最后可不得我自己讨钱垫付么……所以我这才……
二小姐,往日是我阿贵不对,您帮我这一回,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我阿贵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阿贵絮絮叨叨哭惨掏心,天歌却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对夫妻上门攀亲,还得先吃饱了肚子再找主人。
按寻常的做法,不管是上门敲竹杠讨,还是指摘李氏不供养母亲的不孝,都应该先要见李氏本人,或是直接在门口骂开才是。
哪里会先吃一顿霸王餐,再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摘批评?
毕竟这样做,会授人以柄,之后不管再怎么有理,都会变成没有道理。
眼下李福夫妻这样毫不客气的反客为主,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天歌再问:
“这二人方才在公堂之上是怎么说的?他们为什么会来青城?”
“说是自个儿老娘生前给了老板娘一大笔私房银子,但老板娘出嫁后却不管自个儿娘的死活。老太太临终之前心灰意冷觉得不甘,于是让自己的儿子儿媳上门来讨要当年的钱物。他们还说这云来居就是靠当初这私房钱发的家,所以如今也应该是他们当家。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阿贵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
老板娘不待见这对夫妻,所以他自然也不用跟这俩人客气,称呼上便也懒得注意。
尤其是这俩人上门带来这样的晦气,他忍到现在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你是说,他们是来讨债的?说云来居也本该属于他们?”天歌再次确认。
“是啊,信誓旦旦的样子,说老太太死前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若是讨不到,那自个儿老娘在下面就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阿贵朝李福夫妻远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天歌明白了。
只怕是有人告诉这对夫妻,李氏的发家银子是他们母亲的私房。
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李老太太。
只要顺着李福夫妻这条线,顺着往下走,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不过话说回来,天歌也很好奇李氏是靠什么盘下云来居的。
虽说青城当年的地价不高,但远不是当初他们在清河村时候的条件所能负担。
“那最后结果如何?”
“王府尹说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让夫人出资给他们,至少先将家里的老人送棺入殓。”
说到这里,阿贵就有些作呕。
据说李老太太已经死了有两日,而从清河村到青城坐车也至少得三日,如今已经快到暮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