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稿】
大老爷心中忐忑,却也知道眼下是父亲难得留给自己的机会,若是不能好好抓住,自己今后在朱老爷子眼中只怕就真是废物一个了。
一想到朱记偌大的家业日后都要交给二弟,长房出身的自己反倒得仰仗二房过活,大老爷便忍不下这口气。
都道急中生智,在朱老爷子审视的目光下,大老爷还真就生出一计来。
“儿子以为,那香方说是徐记的,可归根结底,却是那林公子自己所有。若此人为我朱记所用,这香方岂非属于咱们?到那时,就算说破天去,咱们也是用自家的香方,行的端坐的正!况且那林公子是真有能耐,若咱们能将他挖来,日后朱记可就不怕他徐记了。当然,就算是现在,咱们也不怵他徐记。”
说完这话,朱大老爷偷看一眼自家老爹,见朱老爷子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大老爷心中一喜,再加一把劲儿:
“孩儿先前查过此人,那林公子是外乡来客,在临安城举目无亲。先前因为在徐记脂粉的总铺里说徐记的不是,差点没被伙计给赶出去,后来得亏翟大人的千金翟小姐遇见,见他确有几分能耐,便赠了一张徐记花令。后来那小子拿着花令去参加徐记的交流会,就这么得到了徐家大小姐的赏识,方才成为徐记的花师。”
“他与徐记本就不甚亲厚,为徐记做事,只怕一是因为翟小姐的引荐,二怕是人生地不熟,误打误撞被徐记捡了便宜。咱们若是趁他现在和徐记牵涉还不深的时候撬动撬动,这人十有**能为咱们所用。”
朱成益目光灼灼,好似天歌已经成为朱记的囊中之物。
相较之下,老爷子就显得沉稳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朱老爷子倒是听过徐记这新花师的事情,但若非儿子此刻提起,他倒还真不知有翟秋云这一回事。
沉吟片刻,老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按你这样说,翟小姐对那人算有知遇之恩,你别忘了,翟小姐是徐记的花师,他若真来了我朱记,难免会被指责忘恩负义。这个墙角怕是不好挖。”
而且朱老爷子也有自己的考虑。
以此人之才,能为朱记所用自然是好,但一边是恩主,一边是旁人,若此人今日能被朱记挖走,日后难保不会其他脂粉行挖去,到得那时,再让他得了朱记的香方,那朱记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大老爷朱成益显然不这么认为,而且眼见事情将成,老爷子也有所心动,他怎能就放弃这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法子?
也不管老爷子是不是同意,大老爷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凑到老爷子跟前,急切道:
“父亲,外人虽都说咱们大周脂粉行是朱记、苏记、徐记三足鼎立,但谁人不知我们朱记才是行业的龙头老大?论数资财,又有那家及的过咱们朱记去?又有谁能从咱们朱记将人挖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咱们给的钱够,就不怕那小子不为咱们做事,更不怕别人能将他挖走。”
“再者您说的恩情,说好听点,叫有恩;说不好听点,就算没有花令,以那位林公子的本事,还能无法参加徐记的交流会?雪中送炭是恩情,锦上添花可就不一样了,翟小姐若是因此记恨,难道不算无理挟恩?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此人若真背恩逐利,咱们给足了银子,他岂不正好永远握在咱们手中?”
朱大老爷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看法有道理,更怕老爷子再多思索一会儿改了主意,于是又凑近几分:
“父亲,方才那五种香您也见到了,这还只是刚推出,便惹得众人如是追捧,若是我们放过这个机会,一旦此人为他人所用,且不说如今窃方这一关咱们如何过,日后这人再为别家制香,只怕也会成为咱们的劲敌。若是父亲不放心,就算咱们不用他,那也不能让他被其他家所用。”
说到这里,朱大老爷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朱老爷子没有说话,眨也不眨的拿起烟杆吸了一口,紫金烟锅中烟草火光明灭,像极了翕动的野兽伺机而动。
屋内陷入沉默,烟圈一圈又一圈,环环相扣,却又转瞬即散。
最终,一道沉声将答案落定。
“那这件事就教给你去办。若那人当真不识抬举……便如你所说,莫给日后留什么后患。”
大才之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谁都用不了。
没有仁慈不仁慈,只有划算不划算。
对商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利字重要。
况且,朱家百年不倒,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朱大老爷得了准信,心头蓦地一松。
此事若成了,那他就真的居功甚伟了!
到那时,看老爷子还敢小瞧他!看朱老二那家伙还敢不屑他!
看着已过不惑之年的长子磨刀霍霍喜形于色的模样,朱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往身后的榻上一靠,吸着烟锅闭眼假寐起来。
朱大老爷见状,便要知趣退下,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听到父亲最后的提醒:
“事已至此的线人,尽早处理了吧。”
做事,总要不留痕迹才行。
若真留了痕迹,那尽早抹去便是了。
……
……
自打那日从翟府回来,天歌第二日早早的,埋头在花室里仔细钻研,连抬头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因她关着门,平素那间花室也不让人进,是以满院的人都不知道林花师在里面做什么。
此间,大小姐徐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