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日就是徐记一月一次的行业交流会,所以第二天一早,天歌便从客栈里出来,在街上的脂粉铺子里转悠溜达。
虽说她对脂粉之道颇通,但至少也得弄清楚如今铺子里的脂粉都有哪些类型。
如果说脂粉卖的最好的地方,那无疑是上都云阳,毕竟天子脚下,有着皇城中宫妃在命妇中引领潮流,最后再影响到普通官员家中女眷和民间女子。
但若说胭脂水粉最为讲究,种类也最多最精细的地方,那毫无疑问就是如今三大脂粉铺子共同的发源之地,杭州府。
大周有名的脂粉铺子,除却徐记之外,还有苏记、朱记两家。
后两者是许多年的老字号,徐记的百年历史纵然也不短,但相比之下尚算年轻。
老字号有老字号的好处,但就算是脂粉业,也逃不开时间越久,就越陈旧固化的问题。
所以这些年来,徐记每年推出新品的速度,让苏朱两家都难以望其项背。
尤其是在徐记有了大花师之后,比起这两家更是多了不少优势,但这样也只是跟苏、朱两家打了个平手。
“公子慢走,下次再来!”
身后伙计的送请声响起,天歌踏出了朱家脂粉铺子。
经过大半天的观察了解,她已经基本清楚了苏家和朱家如今所售脂粉的情况。
接下来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徐记。
杭州府的徐记脂粉铺有很多,但在百柳街的那一间,是徐记在杭州府最大的总号。
当年徐记就是从百柳街这一家铺子起家,不断开出分店,才有了如今的壮大。
所以在徐记发家之后,这一家铺子就被在原址上翻新扩建,成为徐记总号。
“这位客官里面请!”
见天歌进门,伙计热情招待,脸上笑出褶子的热络劲儿比先前另外两家可亲切多了。
“您想看点什么?这些都是咱们春季的货,如今入了夏,比较便宜。那边的是咱们今夏的新货,都是徐记大花师亲自过目严选过的颜色,杭州城里夫人和姑娘们都喜欢!您看看,选点什么?”
“你们徐记的胭脂不是只有半年的保期么?怎么如今还在mài_chūn货?”
天歌见自己第一眼看到的架子上放着春货,不由皱起了眉头。
铺子里出现旧品不是什么稀罕现象。
像方才苏家和朱家的脂粉也都有旧物。
但人家的保期是一年或者两年,就算是制作出的时间早一些,并不影响售卖。
可是在徐记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已经初夏,再过一个月最多两个月,这些春季的存活就会过了保期……
而且如今入了夏,姑娘们自然都会优先选择夏季的新货,这才是主要的售卖来源,店家为什么还要把旧货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那伙计听天歌这么一儿还是懂些行道的,于是解释道:
“是这样,这些春货因为剩余量比较大,但又还得两个月才到保期,所以掌柜的才让我们摆了出来,以供那些想买徐记的脂粉,却又买不起的夫人和姑娘选择。而且保期问题,我们都会跟客人们说清楚,不会以次充好,这个您放心!”
天歌闻言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要说具体怪在哪里,她说不上来,但就是直觉有些不对。
“是这,你们店里今夏新出的香有哪些?还有胭脂,都带我去瞧瞧。”
纵然心中生疑,但天歌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主要是熟悉如今杭州府脂粉行的货物情况,这样明天到了交流会上才有的说。
伙计应声,将天歌领到了另一面架子前。
“这里都是今夏的香料区,旁边是胭脂。香料区这边放的都是燃香,我们还有同味的熏香、香丸、香粉等。您可有中意的香味?若是没有,小的可以为公子介绍一二。”
天歌看着眼前四排架子,共放着四六二十四只鹅黄色锦缎方盒,每个盒子的锦缎上各放着两支燃香,看上去简约却又沉静。
见天歌感兴趣,伙计继续道,“这些燃香都是可以试的,您若有中意的,小的为您燃香感受一下?”
“你们售香区只放燃香,不放熏香、香丸和香粉吗?”天歌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同种香料,不管是燃香、熏香还是香丸、香粉,气味都是一样的,所以在选味的时候,放什么并不影响。”
天歌转过头来,看向伙计,“你在徐记做工有多久了?”
伙计一愣,虽然不知道客人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实话实说,“小的在店里已经有四年之久了。”
“四年之久啊……”
天歌的眼睛眯了眯,“四年的时间,还觉得同款香的燃香熏香和香丸香粉气味是一样的这是你们掌柜的教给你的,还是你们家大小姐教给你的?”
伙计闻言脸色一变,态度也不如先前。
“公子今日来我们店里,是做什么的?若是来买香,那您尽管吩咐即可,可若是来闹事的,我们徐记铺子可不会客气。”
铺子里的其他客人闻言,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一时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伙计这样的态度,天歌不由冷笑嗤声。
“都说徐记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包容开放、兼济谦逊,今日一见这位小哥,方知这徐记见面不如闻名啊。”
这话一出,铺子里面忽然一静,原本给客人们介绍脂粉的伙计们也都纷纷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