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子出门带这么多人,想必不是简单的来家中做客吧?”
看着眼前的男子闻声面色微变,天歌淡淡一笑。
“若我没有猜错,想必易公子今晚来我赵家,与晚上那些人脱不开关系。”
易廷益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在天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女知道事情可不算少。
但到底知道多少,就要看她接下来怎么说了。
“方才公子也看见了,这些人上门来,为的就是我们赵家人的性命。可是,何至于此?”
何止于此?
易廷益自然不会给她答疑解惑,道出那个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
天歌也没指望他说话,自问自答道:
“原因就是公子想知道的,今日云来居关上门所发生的事情。”
将方才已经转述给赵禾嘉的往事再道一遍,天歌看着易廷益。
“这就是被那些人拦截着,不能为人所道的事情。”
“虽不知大姐的身份有什么蹊跷,但是能让这些人不惜灭口也要保住的消息,想必并不寻常。”
说到这里,天歌留心着易廷益的神色,看到他眸光中闪过的一道精光。
果然……
原来,易家也淌入了这趟浑水之中。
……
……
与两朝帝师的周燮一样,易相也算两朝元老。
从前朝齐国的丞相,到如今大周的相国,稳坐相位的易相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
否则当初魏宁大破上都,血洗宫城的时候,整个易家也不会幸免。
魏宁夺位之后,为了收揽人心,对朝中许多文臣都予以了官位不变的允诺。
其中就包含掌管了云阳书院多年,堪称士子之首的易相。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褚流一直以为,当年之所以城破那么快,肯定与易家从中内应逃不开关系。
如今看到易廷益的反应,天歌忽然觉得,这件事好似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易相真是为了富贵或是王权叛国,那么不管是旧朝还是新帝,他始终都在那个位子之上。
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要去做?
但这也并不表示,易家就跟当年的事情没有分毫关系。
至少,不是全然无知,不是事到临头文人在武力面前所谓识时务的屈服。
……
……
“今日因有公子出手相救,所以我赵家能躲过一劫,但明日,后日呢?”
天歌自问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躲得了初一,但躲不过十五,所以思来想去,天歌还是想擅作主张,将大姐托付给公子。”
这句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
年轻男女的托付,总是会让人生出些许曼妙的遐想来。
但是易廷益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女子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她口中的托付,是他所想的那样。
将祸事的缘起,将赵家大小姐,交给他。
这对易廷益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此次来青城,他就是奉祖父之命前来寻找宝寿帝姬,可是如今当人就这么放在他的眼前,易廷益忽然觉得有些不够真实。
这一切,好似过于简单了些。
“二小姐凭什么能替你的姐姐和母亲做决定呢?”易廷益看着天歌。
眼前的少女,不过是赵家最不受宠的小姐。
以易廷益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赵二小姐是最没有资格,也最没有能力来跟他谈条件的。
尤其是谈跟赵大小姐何去何从有关的条件。
“易公子许是不知道,在此之前,我母亲的意思,是想将接回来的大姐养在某个别院,或是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易公子是聪明人,想必知道这样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就算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辈子。”
少女的眼神通透明亮,说出的话更是足够的直白。
而正是这样的直白,点透了易廷益,让他明白了那份不真实到底来自何处。
“二小姐担心大小姐的安全,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吗?”
李氏为什么要拦着赵云珠,为什么不让赵云珠跟着元贺等人走?
因为她看出了元贺等人来者不善,看出了跟这些人走,未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荆棘遍布。
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赵云珠有可能是她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易廷益的心头一震。
但是那天在街上,他明明看到眼前的少女,肩头并没有那个胎记……
证明赵云珠就是他要找的人,证据有很多,哪怕是那几乎鲜少有人知道的“宝寿”二字,都足够让易廷益相信,她就是真正的宝寿帝姬。
可是李氏的反应,是最难以解释的。
她不是大义凛然到能为了某个约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火坑的人。
那么如是说来,就算所有的证据都将那人指向了赵云珠,眼前的少女,也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易公子说的没错。所以我自己也在怀疑,那些人想找的其实是我。毕竟相比于大姐和禾嘉,我算是家中长相最格格不入的人。又黑又丑,还不受母亲待见,怎么想怎么看我都应该不是亲生的那一个,不是吗?”
天歌摊着双手,说出自己的缺点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只有满脸无奈。
这是认命了吗?
说来也是,易廷益想着。
相貌是父母给的,黑丑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
他见过祖父收藏在暗格里的昭懿皇后和齐哀帝的画像,不管是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