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了然。
说来也可笑,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自诩“明君”,但当年林家那桩旧案里除了沈均父子狼子野心、构陷忠臣以外,他这位圣上只怕也没少在背后作梗,给了沈家多少苗头。
原本是一桩前朝的冤案,却非得闹到后宫去涉及到皇嗣,才能逼得他重翻旧案,
不知又会担上多少条无辜性命。
不过,只要能扳倒沈家,即便残害无辜又能如何,
哪怕是担上整个沈家,也换不回他父亲的一世清名。
那些人命又与他何干。
郑州燕喝了口茶,道,“如今我们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沈家罪名昭昭,就等陛下下定决心圣裁。
“不过有一点,当年林家是满门抄斩,无一生还。即便翻案,你的身份也……”
“林家灭门,我不能以林氏长子的身份认祖归宗,这道理侄儿明白。”闲人忙点头,“只要能为父亲洗冤正名侄儿就心满意足,余下的并不敢奢求。”
他那时尚且年幼,根本逃不过官兵追捕。是奶娘把他藏在密道里,用自己的亲儿子换他的性命,故而林家嫡子早已被当街斩首,这些年郑州燕瞒天过海,他才能借着奶娘亲眷的身份活下去。
如今担心,也是情理之中。
但……
他想了想,还是恳切道,“有一事侄儿想求世伯成全。”
郑州燕抬眼看他。
“毕竟家父膝下无子,若真能翻案,侄儿想去他老人家坟前磕头上香,聊表一番孝心便好。”
郑州燕颔首,“自然可以。林家虽然不能有嫡出,但从远方亲眷中找出个子侄过继回来也并非难事。
“你换一个身份回来,清明寒食为二位高堂祭祀,也不枉你这番孝心。”
“多谢世伯。”闲人喜出望外,连忙叩首。
“早说过,你我之间何须如此。”郑老爷子扶起他,“事到如今你还有何打算?沈家岌岌可危,你也没有必要回去冒险。”
“我得回沈家一趟,”闲人道,“府中如今还有一位需我去搭救。”
郑老爷子闻言皱眉,半晌缓过神来,迟疑道,“你是说那个周氏?”
他点头,“若非她与我里应外合,此事也不会有今日这般进展。此人极聪明,若不安抚住她,我只怕……”
他未曾说完,郑州燕打断他,“安抚事小,保命为重。你先前那套说辞她是深信不疑,但若有旁人将当年旧案说明,你这盘棋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也正是我放不下的缘由。”闲人道,“事成之前,我不敢忽视。”
见他执意如此,郑州燕无法,只得叹道,“也罢,你有主意就自己打量罢。不过如今正值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你行事也小心。”
“我心中有数,世伯放心。”
……
而林深自从被禁足就一直静候佳音,没等来闲人,反而等来了沈均。
还总是在她吃饭的时候。
不知道是没舍得还是怕落人口实,沈老太太对她并不薄。虽然被禁足,但好吃好喝地供着,所有吃食都不许假借旁人之手,由福寿堂的人亲自打理。
也因此刘氏想在饭菜里动手脚也没有得逞,救了她一命。
但迎来沈均,也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
毕竟影响食欲。
感觉饭都不香了。
0820:你是有羞耻心,不好意思见他。嗯?你什么时候有的羞耻心?
太难得了。
但人来都来了,人家的地盘总不能把主人给撵出去。见他进来,林深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坐在原地不动,冲着他笑道,“老爷过来了。”
“要不……一起吃点儿?”
虽然都是素菜,你可能未必爱吃。
沈均:……
他今天是提着食盒过来的,审视了一番她的饭菜,兀自寻个干净的椅子坐下,将食盒打开。
竟然是一碟饺子。
林深:?今天都过年了?
沈均道,“今日是立冬,后厨多给你预备的。”
林深颇为感动。
摞下筷子,微微笑道,“托您的福,要不是您吩咐,后厨的人哪能记得住我。”
但也不动筷子,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沈均也勾唇,但笑意不达眼底,“不吃?”
林深摆手,“不敢受。无功不受禄。”
沈均冷笑,“那你的意思,若是林璟送过来的,你就欣然接受是么?”
她听的一头雾水,“林璟是谁?”
跟她有关系吗?
她认识吗?
见她这么反应,沈均先是一愣,随后嗤笑,眼底讽意难掩,“你煞费苦心为他周旋,结果到头来仍被蒙在鼓里,倒是可笑。”
林深虽不解,也知道这是在嘲讽她,不免得赌气,“老爷有话就直说。”
哼来哼去的我哪知道。
沈均反而闭嘴。
顿了顿,他又道,“书房里的东西终究还是你拿给闲人的罢。”
“老夫人寿宴上也是他与你里应外合,借代淑之名逃出桑梓院,这一切都是你故意为之,对罢。”
林深反笑,“老爷胡猜的吧,这些话是小姐告诉您的,还是小姐的奶娘在您面前泼我的脏水?那些奶娘可是大夫人的人,她们会怎么说奴婢,老爷一向清楚。”
沈均皱眉。
林深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老爷问到我,那我也正有一事想要问您。
“若是老爷行事正大光明,为何当日全府人看着我,不许我出现在老夫人的寿宴上?是怕我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