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人都说那是个不祥之地……”沈忠信擦擦汗,“长宁公主大婚不到两年便和驸马反目,驸马自请戍守边关六年不归,长宁公主也性情大变,由一个温婉可人的蝎主变的乖张暴戾、反复无常……”他看着甄十娘,“据说这一切都源于公主府的风水,正建在龙脉的排泄处……”传说上京城有一条巨大的龙脉,而紫禁城正好在龙眼上,所以大周才会气运旺盛。
身为现代人,甄十娘才不信这些。
古人迷信,相信公主大婚时一定也找钦天监看过,若真不好怎么可能在那儿盖府建邸?再说,那也算是在上京城的中心了,若连那里的风水都不好,上京城的风水也好不到哪去!
甄十娘没言语。
沈忠信急了,“……大哥为大嫂都和母亲反目了,对大嫂的宠大家有目共睹,他不给大嫂出银子,不是不同意大嫂在上京开医馆,一定也知道那块地风水不好,是个不祥之地!”
甄十娘汗颜
就说这谎话不能说,是谁说的,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来圆。
“不祥之地是吧?”甄十娘一哂,“左右我也活不了多久,还有什么可怕的?”
被遗弃五年,生活刚有起色可命又不长了,,原以为老公至信重义,生死可托,她死后唯一放不下两个儿子也会有依靠,谁知老公心里却爱着别人,只等着她这面一咽气那面就登堂入室……还有比这更苦逼的吗?
人生最大的悲哀也不过如此,运气再衰还能衰过这个了?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简武简文将继承这个医馆,他们也不过仅仅是拥有而已,长大了也不会真去住,又怕什么?
别说她不信。就是信又能怎样,所有的苦难她都经历了,老天爷还能把她怎么样?
明明当初为了儿子决定不和离的时候,她就知道沈钟磬不爱她,可不知为什么,现在每每一想起这些甄十娘就会感到锥心的疼,又想起穿越以来的种种衰运,不由激情荡漾,言语间不觉就带了几分犀利。
沈忠信一激灵。他怔怔地看着甄十娘。
是啊,他特意请了假巴巴地跑回来,就是听同僚说那块地不祥,居住之人会妻离子散。
可仔细想想,甄十娘都快死了。还怕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买了那个地方,阎王爷就特意给她续上二十年的命,然后再让她尝受妻离子散之苦?
果真这样,她求之不得!
屋子沉寂下来
落针可闻
有小丫鬟进来续茶。
一开门,一股穿堂风疾袭而来,甄十娘桌案前的图纸瞬间飞舞起来,甄十娘忙伸了手去压。秋菊窜上前一把关了门。
一页图纸飘飘悠悠若在沈忠信脚下。
秋菊正要上前去捡,沈忠信已低头捡了起来
要递给秋菊,手伸了一半又停在了那儿,“咦。这是什么?”好奇的拿到眼前认真看起来,“……这是床吗?怎么还带轱辘?”熠熠生辉地看着甄十娘,“嫂子也会机关遁甲?”
甄十娘正整理秋菊冬菊捡回的图纸,听了就好笑地摇摇头。“我哪会什么机关遁甲,那是……”声音戛然而止。甄十娘忽然想起沈忠信给简武简文刻制的那些会活动的小木偶,“二弟会做这些?”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上次在军营她就画了一个简单的手术床,木匠不懂打造不出来,后来沈钟磬特意带她去跟木匠解说了一番,结果造出来的还是不伦不类,最后只好放弃了。
这几天一边画图纸,她还一边暗暗担心,不知上京城里有没有巧匠能造出这些,如果沈忠信会……甄十娘目光闪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秘密被揭穿,沈忠信一激灵,他避重就轻道,“……大嫂画这些做什么?”
“这个是给病人用的,有轱辘就可以推着走了,省了人抬,这床还可以自动起降呢……”见沈忠信神色躲闪,甄十娘心里已经有了铺,也不着急,一边耐心地解释着,她话题一转,“……我听说三国时诸葛亮就造过木马流车,后人还有三弓连弩,抛石车,水车……二弟刚刚说的机关遁甲就是指这些?”她笑看着沈钟信。
沈忠信错愕地抬起头
“……大嫂竟然也知道这些?”伸手拿过案上的其他图纸,“大嫂也会这些?”漫不经心地问着,他手越翻越快,突然抬起头,“大嫂……真的会这些!”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满是崇拜。
甄十娘微微地笑。
“大嫂……”沈忠信叫了一声,瞧瞧秋菊冬菊,想打发了,又觉得叔嫂独处一室不方便,想到他们毕竟是甄十娘的贴身大丫鬟,嘴都严实,就一咬牙,把自己去百泉求师的事说了,“……我天生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就喜欢造这些,大嫂可得多指点我。”
若想取信别人,就要自己先坦诚。沈忠信说完,抬头看着甄十娘。
原来是这样
甄十娘恍然,难怪那个超级护犊子的沈钟磬会狠心地把亲弟弟撵去百泉,她由衷地点点头,“……我只听说过,懂些原理,也会画出来,却不会造。”真诚地看着沈忠信,“我可以把原理讲给二弟,二弟看能不能造出来?”
沈忠信就低了头认真地看起来。
沈钟磬回来的时候,甄十娘正带着秋菊冬菊和沈忠信讨论的热火朝天,他不觉呆在了那儿。
“……这些太深奥了,我还都没来得及学呢,大约我师傅能造出来吧。”一边听甄十娘讲解,沈忠信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