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岚的双手,曾执妙笔绘丹青,也曾琴箫动天下。

常有人说,他诗画双绝,琴棋俱‘精’,有此才华,在如今的太平盛世中,本可以做一个富贵闲人,清名自来。

他却并不耽于此,科举场上,一步步自乡试会试考上来,他才名太盛,相府声威太煊赫,所以也很少有注意,他进了殿试那一年,是一甲三名,钦点的探‘花’。

事后有好事者以为他必定是借了相府荫庇,才有这探‘花’郎做,然而将同批次文章看过,那人久后才说:原来陛下是避了嫌的。

只有避嫌,才会将如此锦绣文章,点为第三,也因这文章实在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完美,才即使避嫌,也一定要给一个探‘花’,才勉强不会失了偏颇。

后来他出仕,却又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去了兵部,再后来,他又去了西北前线。

有人说这是因为顾家想染指兵权,却又有人说,顾清岚在未去兵部前,就写过一本兵书,其中不乏独到之处。

此刻,在一片血‘色’和刺耳沉闷的声响中,他右手的指骨断裂开来,这曾经描绘出千金难求的字画,弹奏出绕梁弦音的手,被扭曲成了一种怪异的形状。

李靳还未满意,因从头至尾,顾清岚没有发出一声□□,只是汗水浸透了白衣,紧咬的薄‘唇’上也渗出鲜血。

他呵呵一笑,手中长刀再次出鞘,手起刀落,众人却只听到一声破开血‘肉’的声响。

刀锋过处,顾清岚右手腕上,迅速渗出鲜血,再一刀落下,却是在他的右脚腕上。

两刀后,已将他手脚之筋尽数挑断,终于听到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李靳才略微裂开了嘴:“原来沐先生还没有哑嘛……”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人,几分快意里,更带几分狠戾:“本王是爱才之人,今日暂且先取了沐先生一手一脚,明日沐先生若是想通了点什么……本王再来取沐先生另一对手脚……顾先生可请尽快想清楚了!”

他说完,就再不停留,挥手带着亲兵走出营帐。

李靳离开后,竟然很快有军医提着‘药’箱走进来,匆匆给顾清岚的伤口止血包扎,却也仅是草率包起来而已,至于他扭曲的指骨,则根本没有试图正骨。

顾清岚岂能不懂,李靳这番作态,是有威‘逼’招降之意,若要招降,自然是苦头要给够,可又不会真的杀了他。

他想着,‘唇’边就挽出一抹带了讥讽的笑容,这次却不是对他人的,而是带着不知深浅的自厌:

按说这样的手段,用在一般囚犯身上,恐怕是不会用过刑就给医治的,李靳会如此,也一定不是因为爱惜他,而是看他着实体弱,怕一不留神,稍加刑罚,他就真的死了。

即使身在敌营,也能让对方顾忌着他的身体,此等境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本就内俯受伤,又一日一夜不见水米,再失了气血,军医在他手脚上包扎时,他已经有些昏沉。

手腕指间还有脚腕处,也渐渐觉察不到疼痛,亦或是太痛,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在痛。

他微错开双目,就从那些污秽刑具的间隙里,看到帐篷上开出的小窗外,那一片明亮又遥远的天光。

今日应当是个晴好之日,那一角天空中,还能看到些微瓦蓝之‘色’。

他就这么愣愣地看了有那么一刻,才缓慢地闭上了眼睑。

那一直无力,却一直‘挺’直着脊背的身躯,也逐渐脱力,悄无声息地向后软倒了下去,紧抿着再未发出任何声响的‘唇’边,滑出一道鲜红的血痕,绵延不绝,迅速浸红地面。

空气都像停滞了下来,许久,才想起魏敬国的声音:“好戏,卡。”

这一幕并不好拍,如果重拍,不管是化妆还是道具,都要重来一次,魏敬国向来要求又高,不满意的排上十几条都是常态。

好在不管是李靳的状态,还是顾清岚的节奏掌握,都恰到好处,他又多加了两个机位多角度去拍,才会一遍就过了。

随着魏敬国的声音,那边出了镜头后,就拿着一个大浴巾站在场外干着急的李靳,立刻就冲上去用‘毛’巾把顾清岚的身体抱住了,再扶他坐起来。

顾清岚身上还有些血浆,地上又不少尘土,他也丝毫不介意,一边包还一边说:“这地上也太凉了,顾先生穿这么点,躺久了都要着凉了。”

之前这些刚停拍就冲上去关心的事,当然都是路铭心干的,只不过这几天路铭心在另一个片场有心无力,李靳就十分顺手地把活儿接了过来。

相比于爱人之间的亲密,和李靳毕竟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顾清岚还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只是他嘴里还有些残余的血浆,只能闭着口,到镜头外拿了纸巾包着吐出来,才笑笑对李靳开口:“多谢李先生了。”

李靳看他‘唇’边还残留着的血迹,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都是大男人,他又不好动手去擦,只能用手指指自己‘唇’角,示意顾清岚自己去擦。

拍戏拍到这份儿上,李靳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简直不要太难熬了。

本来顾清岚就是他很敬重的学者,之前看了他主笔的几份报告,简直不要太惊为天人。

所谓千金易得,国士难求,这样的人他如果能笼络住收归己用,家里老爷子不知道得多开心。

这导致后来几次见面,他都是用对待上宾的态度去跟顾清岚相处的,客气得不要太到家。

就算顾清岚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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