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公馆不大,但是也不小,一层楼有六七间屋,何洛进去后呆立了一会,等眼睛适应黑暗了,这才打量周围。
他是从后头小门溜进来的,屋里到处居然铺了地毯,走起路来没得什么声音,何洛看了一番才发现这是过道,他顺着过道摸索着往前,很快就到了个屋子面前。
何洛家以前出身好,有钱,屋里也请过佣人伙计,他记得一楼的屋基本是给下人佣人住的,因此没有停留,转悠着到了客厅。
关大先生大概是在欧洲呆的时间长,屋里的摆设都是西式,七零八碎的摆件多得很,更令何洛烦躁的是家具也繁复,棱角边撞得他呲牙咧嘴的,只能捂紧嘴不敢发出半点子声音。
磕磕绊绊的,何洛总算摸到了楼梯,公馆内部呈现的是个回字形,四方走廊,依次排列的是房间,何洛看着还有一层楼,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从三楼探起,便又踮脚往三楼走。
就在他动脚的时候,二楼一间屋里响起细细碎碎的动静,何洛赶紧停下脚贴着墙绷紧了全身。
他仔细侧耳一听,那屋里响起的像是挠门声,从里头边传出来的,声音因此沉闷,隐约还有幼犬的汪声。
怕是有人养了狗。
认清这个事实,何洛不敢再停半分,赶紧上楼。
三楼也呈回字形,靠在外头的这间何洛不废吹灰之力就推开了,一推开,里头烧了炭,点了烛,何洛借着屋里的薰香和绣了缠枝花纹百鸟图的帐子缝隙隐约看到床里躺着人,怕是个女的。
何洛有点儿不好意思,他赶紧退了出来,眼里还晃荡着床两侧的帐钩,白晃晃的,镂空缠枝葫芦的图案。
这关大先生屋里真是有钱,帐钩都像是象牙雕的。
感叹一句,何洛又轻手轻脚走到下一间。
这个屋子华丽得很,梳妆台上的八宝妆盒镶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都差点晃花何洛的眼,薰的香也好闻,像是冷梅暗香,更叫何洛傻眼的是这屋子住的居然是聂小姐,单看屏风上挂着的真丝流彩的夹薄棉长衣,就像是贴身穿的,等到何洛出了屋,他捂着胸口好半天都没能让不争气砰砰直跳的心脏给冷静下去。
排除了两间,还有四间。
就在何洛抬脚走近一间房门时,顶里头的一个屋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四处没有可藏的地方,何洛一急之下翻身从护栏上翻下去,就在身体下坠时伸手扣住栏杆之间的地板,硬生生让自己悬在中间回梯,二楼与三楼之间的半空中没有掉下去。
那屋里出来的人没有发现古怪,可却听到二楼的屋里传出来的狗吠声,他有些不郁的哼了声,走了几步到隔壁的房间推门进去了。
何洛悬在下方暗暗叫苦,二楼那屋里的狗挠门挠得那个欢实,硬是把屋里住的人吵了起来。
一个听着年轻娇媚的声音伴着吠声响起:“小乖乖,今儿晚上怎么叫得这么凶?可是想去楼下嘘嘘?行行行,小祖宗,我开门放你出去,你别叫了啊,夫人少爷回来了,要是吵到老爷的宝贝儿子睡觉,仔细老爷剥了你的皮。”
何洛暗骂一句心疼个屁,听到人向门口走,他手上用力,抓住栏杆,人如灵猿侧荡着,长腿一伸,勾住栏杆翻身就上了三楼。
他一落地,就听到楼下的门开了,那小狮儿狗一窜出来,狂叫着就往楼梯上冲,屋子主人在后头哎哟哟的追着直叫,声音那个着急。
大半夜的,这狗和人一闹,原来沉寂的大屋立刻就被吵醒了,何洛听到了许多动静,背上汗都吓出来了,眼看着躲无可躲,他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冲着一个房间就一阵风似的推门进去、掩门、矮身往屋子窗户一侧的梳妆台下一钻,钻好了顺手还扯着椅子挡到面前。
小狗叫得太凶了,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有一种凄厉,它可能太小,爬不太上楼梯,叫声一直在比较偏下的位置,但住人全都给吵了起来,三三两两出了屋,何洛甚至听到自己藏身的屋子的主人也起来了,唤佣人:“金桂,金桂,怎么回事?二太太养的那只小犬怎么叫得这么凶?”
聂璇一边说话一边起身,扯起屏风上的锦袍就往身上披。
何洛听到她的声音先是一呆,随后自然抬眼透过椅子空隙往声音来源看去,结果角度底,没有看到整个人,反而是看到了聂小姐一双光滑如玉又纤细漂亮的美腿。
聂小姐露出来的一双美腿一直露到膝盖上方一点点,下摆可以看出来是穿的裙式衣裳,随着锦袍披上盖住了,但又随着聂璇的走动时隐时现,端的是一番诱人风情。
轰的一声,何洛简直能听到自己脸上一把火烧起来的声音。
可人声狗声又硬生生把他脑袋里生出的那一丝旖旎给叫散了,何洛甚至还来不及察觉它昙花差点一现,看着聂小姐走得看不见了,何洛推开椅子,撑着化妆桌面一掌推开留了一丝缝儿换气的窗户,也顾不得窗棂响没响,人就往外一窜。
关大先生也被闹了起来,他黑着脸,看着脸青得快要滴出水的儿子,不悦的看向二太太:“怎么回事?养个狗就算了,竟然放任它半夜出来鬼叫,你要是不想呆在这个家里,早上叫老于送你去乡下庄子住。”
二太太吓得花容失色,一个劲的解释:“不是!老爷,不是的!它原来好好的呀,就是今晚上,也不晓得么子回事,一个劲挠门对着外头叫,我以为它是要上茅厕,才开的门,哪晓得它就往楼上冲……”
话音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