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完全给炒起来,戏班再次唱起戏,关大先生带着儿子送唐四爷回了座,后头跟着端盘的管事,再次一桌一桌的分发关于拍卖事夷请贴等。
太太们也同关大太太、姨太太们拉交情打听消息,关梦龙跟着父亲喝的酒水不少,很快就有点子上头,他声同关大先生讲了一声,便在长随的陪同下离开了席间。
席间不时有老板公子姐起身,或是去茅厕,或是去休息间休息,或是去补妆,聂璇也起了身,她眼神不其然落在慧巧身上,见她安安静静独坐一隅,周围的姐们在高声谈笑,她面上带笑似乎在倾听对方谈话,但聂璇总觉得自己请来的这位与那些姐们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玻璃,当下脚步一拐,走到慧巧那桌同其他贵女们打了招呼,然后招呼慧巧“慧姐,这些果子酒好喝,但极易上头,我看你脸色有些红,要不要去旁边的休息室休息一下?”
慧巧知道这是聂姐给自己递梯子,当下不好意思的点头站起身来。
其他几个贵女也觉得有些酒意上头,便也都站了起来一起往休息室去。
她们的身影被休息室的拉门隔绝,陶太太那桌也有不胜酒力的太太们站了起来,打算去散散酒气。
陶太太便也跟风一块儿起了身。
她起身后陶老板那桌陶老板也有些微醺的站起来,同旁边的人笑谈几句拒绝了下饶跟随,有点儿脚步不稳的走了,谁都没有注意到陶老板前往的方向正是关家大少爷离开的方向。
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陶太太跟着几位太太进了屋,她走在最后,眼神在门开时就迅速的往屋里转里一圈,极快的从中看到了拿着眉笔正同一个侧对自己的姑娘讲话,她关上门,转身时手指一弹,一些指间暗藏的粉末就散在空气里。
陶太太解下襟子上系着的绣花帛绢像是要打喷嚏似的捂上嘴,嘴里无声的念着“一、二、三、倒”,就见满屋的太太姐们突然个个摇晃着头,有人喃声道“我的头好晕……”
“我也……”
话未讲完,聂璇也发觉不对,刚想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时只看到自己对面持着手镜的慧巧一脸惊讶又茫然的歪倒在地。
陶太太微微一笑,反手在门板上扣了扣,外头也传来扣响声,她便开门,几个女佣推着一个装着吃的大推车子进来,一进来便马上行动,将下层的箱子打开,陶太太走到晕过去的聂璇面前道“把她带走。”
佣人们手脚麻利的抬起聂璇往餐车箱子里塞好,落上锁后再次推车出去,陶太太抬指在自己鼻子下方轻轻一嗅,然后往地上一倒,自己也晕了过去。
休息室的事暂时无人发觉,甚至推车出去的女佣还喊了一个下壤“室里的太太们要人在外头候着,讲不定要传东西,麻烦这位大哥安排人看着。”
这下人忙应下,派了两个人过去守住了门。
这头的一切如水滴入溪流,另外一头关梦龙在长随的陪同下去了屋后的茅厕。
关府是中花庭院,这茅厕也修得古色古香,掩盖在花丛草木与假山石之间,走进去却并非中式,而是华美典雅的西方的靠墙的便器与坐式的马桶,这都是关大先生按着上海北平那边的租界洋饶公寓装的,地面铺着大理石,墙上则是精致的琉璃一样的墙贴,洗手台那里甚至还摆着洋式的芳香剂与鲜花。
关梦龙一人进了厕所,正在洗手就听到后头有隐隐的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长随,头也没抬的道“不是让你在门口等着?”
后头的人发出一声嗤笑,这下子关梦龙感觉出不对劲来,猛的要抬头看镜子映出来的身后到底站的是什么人,结果头还没抬起,后颈就遭到重击,人被砸晕过去。
来人正是陶老板,他身后有三个佣人服的汉子走进来,手脚利落的扶住关梦龙就给他剥衣裳,其中一个汉子也往身上解扣子,外衣一脱,露出来里头还是一件同样的下人衣,可见有备而来。
他们迅速把关梦龙头发弄乱了,套上了下人衣裳后,关梦龙身上的衣裳被塞进了垃圾桶子里盖住,陶老板从怀里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往关梦龙脸上一贴,其他人便把关梦龙扶起来往外走,四人片刻间如潮水退去,厕所里瞬间恢复了清静,似乎刚才根本没有人来过。
主屋热热闹闹、觥筹交错,后头院子里何洛他们摸到半途就感觉到了不对。
“快上屋顶。”
何洛道,一个梯云纵翻到了屋脊上藏好,扈老十他二人也紧跟其后,三人趴下后不久就听到下方一队队人马经过。
何毛二人感觉灵敏,瞬间就感觉到下方院子里的气息变化了,似乎有什么阵法被触动,脚步声刚离开,二饶耳朵里忽然传来轻微的唰唰声。
一股淡腐腥的臭气在两人疑惑的时候微微传递到鼻尖。
何洛顿时脸色一变。
他晓得声音是哪里来的了!
是从地下与墙里头传出来的!
“糟了,恐怕我们又遇到上回见识过的东西了,砌在墙里的长虫等阴物。”
何洛快速道破,喊扈老十与自己师弟“快走!”
扈老十犹豫了一下。他胸口的蛊躁动得厉害,显然关大先生屋里的东西对它有着巨大无比的吸引力,但看何毛二人神色凝重,扈老十又晓得恐怕眼下他们再不走会身陷对方术师布下的怪奇圈套里。
看似想的时候花零时间,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扈老十咬牙无视胸口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