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司机回来的快,只摇了摇头,不肯说实话,就叫金桂赶紧关紧车门,说等警察来了,到时候和他们说一声,派个人过来帮忙送小姐去铺子里或回公馆。
聂璇知道怕是这个人出了大事,看外头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看热闹,路头车后都堵住了,车子根本离不开,深吸了一口气后就和金桂窝在后面不敢动弹。
这头看热闹的围了蛮久才在姗姗来迟的警察的驱赶下散开,警察们胆大的上去把人扒翻过身来一搭手,那人已经没有什么气了,骂了句晦气,几个人就吹哨子赶人群离开,等把被撞的人弄开,又请了前头撞到人的车司机和车里坐的贵太太去警局了,一个年轻面嫩的警察则被派过来送聂璇回去公馆。
出了这么一趟糟心事,她哪还有心思去长盛?只想回家里好好安慰一下自己饱受惊吓的心。
这头长盛的聂小姐调转车头打道回了府,到家门口时警察也把那人给拉到了警局,下车的时候又引起好多人惊呼围观,警察们再次吹着哨子赶人,毛珌琫挑了腾空了的担子,他个子高,一抻头就看到警察们正抬进去的人。
“师父,死了个人。”
前头还踮脚伸脖子想看个清楚的男女们听了回头打量了他一眼:自己都莫看到个边,这小子就说死了个人,真的假的啰?看得那么清楚撒?
一看人家身高腿长,倒信了几分,有个女的干脆不挤了,亲亲热热贴过来问:“细伢子,真的死人了撒?么子样子你看得清不啰?”
毛珌琫微微往后一退,左手扯着麻绳把空筐子稍稍挡到面前,挡住这个热情的胖大婶子。
这婶子被个筐吓了一跳,马上变脸:“冒晓得就冒晓得,拿个筐子吓人做么子。”
说完感觉到从高俯看过来的冷冷的眼神,这才想起这个细伢子又高大壮,惹不得的样子,尴尬着脸赶紧转身快步又往前头挤去了。
毛珌琫跟在师父后头挤出人群,就听到他师父半天叹了口气,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随口的一句细感慨:“天下本来就不太平了,以后哪,更多……”
说着侧过头对着还围着没散完的人群扬了扬下巴,毛珌琫顺着师父的眼神看过去。
在他看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都是平时看惯的街上的人的样子,高低胖瘦,穿好穿坏,莫得么子区别。
就在疑惑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师父非常小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在耳朵里响起来,更像是贴着耳朵说的窃窃私语。
“那么多江湖人,你个蠢货,看看那几个土、灰衣服的,打补丁的。再看那头,那个腰细得像蜂子,穿浅绿绣大花旗袍的女的,还有那边那几个矮小子,对,就是正把手往别人衣袖子里头伸的。”
毛珌琫眼珠子跟着师父指点转来转去,不看冒晓得,一看吓一跳,还真看出师父说的那几个人和别个有稍微一点不自然。
像灰、土衣裳的,看着站得散,但那几个汉子一别头,就偷偷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从最外头开始走人,直到最里头那个高个儿的,才是走完。
再看那个腰细得像蜂子的,举手抬足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被人撞了一下,倒在旁边一个个头高的男人身上,嘴里说对不起,勾得那个男的满脸通红赶紧赔罪,然后这女的就问听说里头拉了个死人,难怪这么多人围着,挡着她走路了,这汉子还用讲?当然赶紧自荐护送漂亮妹子挤出去了,一路有讲有妹子瞪眼惊讶的,毛珌琫眼角顿时抽了抽。
“我为么子就收了你们两个蠢徒弟,一点子眼力劲都冒得,唉。”见徒弟看完了,伍三思叹口气,背着手,迈着小八字儿,还摇了摇头,领先就走。
毛珌琫赶紧跟上,走了七八步,眼角无意一扫,就扫到警察局旁边被人群挤着的一个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
这姑娘大概十来岁,扎着两个辫子,身上脸上看着还干干净净的,像是特别害怕被人撞上,急得眼珠子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手里紧紧攥着个小蓝布包。
他脚下一缓,前头的师父就像有所感觉,转回身来问:“怎么了?”
毛珌琫不出声,只拿眼睛看那个小姑娘,伍三思顺着徒弟眼神看过去,脸上就带出来笑。
“有意思……”
嘴里说着,脚下一拐,就往那边去了。
伍三思个头不算高,比起徒弟一米八的个子,大概矮了十多厘米,混进人堆里不打眼,可别看着个头不怎么着,人那么多,可就不见他撞到别人一丝衣角,脚下迈步也不出奇,可就两三步,六七米的距离就走完了,几乎算得上瞬间就走到那小姑娘面前了。
他伸手像常人拉架那样,拉着离得近的一个汉子一扒,帛派的人眼睛特别好,后跟上来的毛珌琫就看到师父其实连手都没沾上那汉子的衣,就把人给推开了一大步,接着就听到师父喊那小妹子:“走果边,走果边。”
小妹子正急得不行,突然听到有人声,也不知怎么的,就跟上这个声音走,等走出好一段了,周围人少了很多,空气也新鲜了,这个小姑娘才呆了一下回过神。
“徒弟哪,刚才卖东西的钱有多少?”伍三思仰头问徒弟,手指了指呆呆看着师徒两个的小妹子。“给她啰。”
“细妹子,你一个人哩?你还小,到处乱走要不得,现在的世道坏人多得很,果些钱你拿去坐个车子回家客。”
伍三思接了徒弟递的钱,也不放人家小姑娘手里,而是像怕碰到她似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