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兰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靠墙而坐的一排排溃兵,尽管这些溃兵又脏又臭,全都已经饿得不成形了,可他们的武器大多都在,并没有被他们拿去换成口粮果腹,显然,这多半又是舒同文和黑瞎子他们几个老兵的功劳。
说着话,黑瞎子他们就都回来了,一个个鼻青脸肿的。
“黑子哥,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看到黑瞎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肿起老大一个包,鼻孔里还在往外流血,曹娇顿时心疼坏了,赶紧起身打了水,拿毛巾给黑瞎子擦脸,一边美目里已经沁出了泪水。
李牧饿得都快断气了,却还有心情打趣曹娇:“娇姐我也疼,也给我擦擦脸。”
曹娇霎时间羞红了脸,王玉兰拿起一块刷碗的抹布走上前来,笑着对李牧说道:“这不是李逸风么?”李牧因为跑得快,常常自吹自擂说跑起来比风都快,王玉兰便取笑他是逃逸的风,后来就索xing叫他李逸风了。
“玉兰姐,你啥时候回来的?”见是王玉兰,李牧顿时喜形于se,回头对二瓜说道,“二瓜我怎么说来着,我就说玉兰姐不会抛下咱们,她是一定会回来的。”
“这是我说的好不好?你可是一直在说玉兰姐的坏话。”二瓜很不客气地揭穿了李牧的谎言,不理会李牧的瞪眼,憨笑着上前对王玉兰说道,“玉兰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们十九大队就不会有逃兵,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王玉兰听了难免有些羞愧,她真的没想要当逃兵,实在是身不由己,当初在徐州,是她父亲也就是国民zfu的外交部长王宠惠把她骗回了家,不过这次她回来,却是事先跟她父亲谈好了条件的,这次怕是真的要当十九大队的逃兵了。
正说话间,大门外忽然传来了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壳壳声,众人闻声往大门看,只见一个上校军官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那军官披着呢大衣,脚上镫着锃光瓦亮的长筒马靴,背着双手,身后还跟了一个少尉军官和两个挎着花机关的卫兵。
那少尉军官一走进来就扯开嗓子厉声大吼了起来:“全体都有……集合”
正瘫坐在地的黑瞎子、李牧、二瓜和六个老兵便赶紧挺身立正,开始列队,李子涵和十几个勉强能够站立的伤员也瘸着腿加入了队列,剩下百十号伤员都是没法动的,就只能坐旁边用冷漠或者呆滞的眼神望着那个上校军官。
上校军官跨前两步站到了队列前,却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曹娇凑到王玉兰的耳畔轻声说道:“他是348团团长李嵩,这几天经常来。”
王玉兰刚想问李嵩来于什么,那边李嵩说话了,他对着站在排头的黑瞎子说道:“黑大个,又去码头扛大包了?还让那些扛大包的给打了?何苦呢,我说你们这又是何苦?”指了指靠墙而坐的百余伤员,李嵩又道,“为了这些溃兵,值么?”
“报告李长官,值”黑瞎子挺直胸膛,大声道,“他们现在都是十九大队的兵,我们十九大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兄。”
“绝不抛弃?幼稚”李嵩冷酷地说道,“再硬撑下去你们也会活活饿死、累死。”
黑瞎子答道:“报告李长官,就算是死,我们十九大队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弟兄。”
“可你现在还不能死,党国需要你”李嵩很有一种揪住黑瞎子胖揍一顿的冲动,不过心下却也不免有些钦佩黑瞎子他们几个,能够像他们这样真正做到跟战友同生共死的,委实没有几个,不过这更坚定了李嵩收编他们的决心。
当下李嵩拉下脸来,摆出了上校团长的威严,大声喝道:“黑大个现在我命令你,带上你的武器跟我走,马上
黑瞎子没有吭声,只是直不愣等地平视着前方。
李嵩皱了皱眉头,目光转向右侧的李牧、二瓜,又说道:“李牧,二瓜,饿不饿?一定很饿?只要跟我走,老子就管你们吃饱饭,每天两顿于的”李嵩的目光又转向剩下的几个老兵,接着说道,“还有你们,都跟我走。”
李牧、二瓜和那几个老兵都没吭声,仿佛没听到。
“你们耳聋了吗?”李嵩身后的少尉怒了,吼道,“这是命令”
“对不起,我们是十九大队的人,不是348团的兵,恕难服众李团座的命令。”一个不亢不卑的声音忽然从收容站大门外响起,众人闻声回头,却是南京突围前被徐十九火线提拔为上尉连长的舒同文回来了。
“舒同文”李嵩瞪着舒同文,喝道,“你以为十九大队还会继续存在下去吗?”
舒同文啪地立正,先向李嵩敬了记军礼,又不亢不卑地说道:“至少到现在为止,卑职还没接到师部关于撤销十九大队编制的命令。”
李嵩冷然道:“那是因为师座忙,一时顾不上。”
舒同文说道:“也就是说,十九大队依然存在。”
李嵩身后的少尉副官大怒,当即就要拔枪,却被李嵩制止了,李嵩其实也想用强,不过正如舒同文说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冯圣法都还没有撤销十九大队的编制,李嵩如果在这时候强行收编十九大队官兵,那就是公然违反军纪。
至于冯圣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撤销十九大队的编制,那就没人知道了。
李嵩压下心头火气,耐着xing子说道:“舒连长,无论如何徐十九都已经死了,十九大队撤编那是早晚的事,不要再犯傻了,带上你的兵跟老子走,给老子于jing卫连长,要不然真到了撤编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