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轻尘在尘竹庐化名风晓尘行医算卦,开张第二日近午时分,来了个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的男子要算卦寻人。当他写出“桃源村”三字时,轻尘被惊得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察觉到自己失态,轻尘连忙敛色轻笑道:“阁下所书三字,有木有水,字里行间皆有路,虽小,但明白,且出口处开阔。双木成林两相连,一水化龙过大川。回首向来萧瑟处,灯下要找的人,今晚灯火阑珊时便能见到。不知还有什么需要问的?”
“近来常为一事困扰,不知先生可能为在下解惑?”
“但说无妨,亦交流心得尔。”
斗笠人闻言淡然一笑,问道:“人生在世,所为何几?”
“所为有三:一悟红尘,明了生活;二悟本我,明了生命本质;三悟道法自然,得大自在。”
“得小又如何?”
“得小者,小过(雷山小过);得大者,大过(泽风大过)。无忆无着,不起狂妄。迷茫经累劫,悟则刹那间。”
轻尘说着,左手不着痕迹地在桌上轻轻敲了三下。
“多谢指点,后会有期。卦金找我要找的人要,他会给你。”斗笠人双手抱拳为礼,说完,干脆利索转身离去。
轻尘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脸上渐渐浮起了笑容。
“公子,你跟刚才那个怪人说的什么话?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舒雨送走曲流殇,缓步走进厅来,路上便将两人对话都听了去,只是猜想不透,云里雾里。
“哈哈,舒雨姐姐你就不用猜了,晚上自会知晓。”
“晚上?公子还需多小心,刚才那人身上笼罩着一团迷雾,我看不出他的虚实来。”
“舒雨姐姐不用担心。对啦,既已到了晌午时分,那就关门吧,今天看病就到这里。”
“公子……”
“对啦,舒雨姐姐,麻烦你帮我准备一桌最好的酒菜。肉多点,酒少一点。”
说着,把曲流殇放在桌上的那个戒指拿起来,塞到她手上。舒雨刚要说话,便被兴高采烈的轻尘打断,闻言只好应着。犹豫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
“舒雨姐姐,你刚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轻尘缓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失态和舒雨欲言又止的神态。
“回公子,舒雨刚在想,公子隐姓埋名在此治病算卦,定是不欲人知晓你的身份,又想让有心之人闻声寻来。今日治好两人,怕名声已在外传播,门外耳目不久便多起来。既是如此,开张第二天半日便关门,恐怕容易引起有心人猜疑,如此便与公子初衷相违。妾身认为,公子若无要紧事,不妨等申时再关门。”上海绣娘
轻尘头也不回,转身带头往东阁楼走去。来人一声不响,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进得厅内,轻尘衣袖轻轻一拂,将门关上,同时散去易容。厅内四周黑魆魆的,唯独正厅一盏红烛高照,一桌丰盛的酒菜还有些许热气冒出。
“斗笠摘了,这里没有外人。咱们边吃边说。”轻尘夹起一个烤腿放到他的碗里。
来人把斗笠摘下随手扔在一边,露出一个十六岁左右,剑眉星目、容貌清秀,略显瘦削的年轻男子来——正是三年多不见的二嘎子。
不过当年那个猥琐爱扣鼻孔的山村少年,现已经长大成人,且颇为俊秀。他也不客气,直接拿起烤腿就啃。
“我阿娘和师父最近怎样?还有灵巧儿、大虎、铁牛他们呢?”
“孙大娘身体挺好,有那么多婶婶陪着,你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大娘还叫我带只锦鸡给你,我嫌麻烦半路上吃了。嘿嘿……”
二嘎子嘴里含着食物,说话有点含糊,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看了轻尘一眼,傻笑着继续说道:
“老孤独也还是老样子,不过你走后他就没怎么开口说话了,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不过知道我要来找你,他教了我逍遥步。”
轻尘听得心头一阵难过,不由得想起幻境里看到的两人孤寂苍老的身影。情绪顿时变得有点低落。
“轻尘大哥,你不用担心的。孙大娘有那么多婶婶陪着,家里又没什么事。还有,有老孤独在,村里就没人生过病。能吃能睡还健健康康,你担心什么呀?至于灵巧儿嘛,哎,她现在每天傍晚都到村口桃树林里坐着,念叨着桃树什么时候结果,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那丫头就是死心眼,不过好在有大虎陪着她。”
“哎……当初就是随口说的,她怎么就当真了呢!不说这些了,希望那傻丫头能够早点想通才是。”
轻尘一听,心里浮现灵巧儿那痴痴的样子,不禁愧疚起来,旋即问道:“对啦,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我今天本想进一趟神魔古战场找机缘修炼一下,出门前便算了一卦,看看哪条路安全。结果变爻爻辞显示‘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所以我便往西南方向走。在街上听到有人说这边开了家奇怪的医馆,既看病又算卦,我第一时间想起你来。一打听,便有几分肯定是你,然后就找上了门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竟然都人仙境了!”
“我家卜老头一直有给我熬炼身体,不过没让我修炼心法,所以你才看不出来。我说要出来找你,他不肯。给我磨了一个月。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就给我心法让我自个修炼,我修炼两年半就到了化神。然后偷偷跑了出来。”
“你这修为怎么来得了中天大陆?一路坑蒙拐骗挨了不少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