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淑妃娘娘到达淑华殿时,娴妃娘娘的花嫣殿中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皇上,您来了。”
娴妃欠身恭迎脱去一身龙袍换上淡紫色便装,长发仅箍成一小团束于头顶,只余一脸冷漠的裴辰煜。
而裴辰煜在看见娴妃的那一刻,脸上的冷漠也被温柔所取代,他款款走进瞬间包裹住他的花丛,一如寻常百姓人家的男子,而那在花丛中轻笑着手拿金剪在月色下修剪花儿的花十娘,一如等男子归家的普通女子。
一切仿佛回到了六年前,平平淡淡,却似沾染了蜜般的甜腻。
裴辰煜笑着拿去花十娘手中的剪刀,扔入常德福手中,常德福自觉地退下。
“朕都与你说过很多次,夜里做这些会伤眼睛的,怎么就是不听?”
花十娘搀起裴辰煜的胳膊,伸手抚平他眉间轻敛起来的痕纹,“臣妾这不是想再为皇上酿些酒么?”
“那也不能在晚上做这些,不过”,裴辰煜走向殿内的同时,回首环顾略过身侧在夜风中摇曳的花,“朕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酿蜜的。”
花十娘轻点裴辰煜的额头,嗔笑道“皇上莫不是糊涂了?臣妾酿酒可是酿得好,这蜜……”
裴辰煜抓住她的手,反是一笑,“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这酒如此好喝,实则是蜂蜜的功劳。”
花十娘依在裴辰煜怀中,低眉,“看来,只有皇上才能识破臣妾的小秘密。”
“不过朕倒是很好奇爱妃是如何酿蜜的,朕可是从未在你这花嫣殿见过蜜蜂。”
花十娘掩唇轻笑,拉着裴辰煜坐下,替他斟上早已备好的冬酿,“臣妾的蜜蜂当然是得藏好了,为了臣妾的冬酿,自然也为了皇上,若是这儿有蜜蜂,岂不是要蛰伤皇上的俊脸。”
裴辰煜喝完冬酿,紧绷了一日的疲乏感已然消逝不见,他不禁又多喝了几杯,换上了一身的畅意,“就你嘴甜。”
“臣妾不光嘴甜,还有聪明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
花十娘左右走了两圈,道“让臣妾猜猜,皇上今夜前来应该是为了皇后吧?”
裴辰煜一把将花十娘拉入自己的怀中,食指勾了勾她粉嫩的鼻头,不作应答,只是道“十娘,她不是皇后,朕的皇后只有……”太古神皇
“你是不是在怪朕,当初不告而别?”
她就知道,裴辰煜会这样说。
花十娘心底暗叹一声,换作笑脸道“皇上这都已经过去了,臣妾怎么会……”
裴辰煜看向花十娘,深沉道“六年前,当朕知道自己要做皇帝的那一刻,朕义无反顾地逃离皇宫,才有了之后与你在云月湖邂逅的缘分。”
花十娘紧盯从裴辰煜眼眸中倒影出来的轮廓,那张脸如宫殿外的栀子花般娇艳可人,她知道那人并不是初晴。
她怔怔地从口中吐出一句话,“臣妾记得皇上那夜称自己为贾公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的不只是裴辰煜,还有她啊!
裴辰煜略带宠溺地轻点花十娘的额头,换上哀伤的眼神,“朕啊,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你和我们的孩子。”
六年前的那一段时光,曾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逃避一切,只当自己是前往青州经商的贾公子,与花坊的老板娘初晴相识、相爱,却在一个月后换来了惨痛的代价。
先帝裴尚驾崩,举国哀悼。
他未来得及与初晴告别,连夜赶往华京,却还是没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
待到他忙完手头上所有的事情后,初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无论是青州还是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已经寻不到了。
要不是因为太史府的那一遇,他还以为这都是一场梦。
花十娘抚上裴辰煜的脸,指尖划了一圈,哽咽道“皇上,臣妾并不怪你。”
要怪就怪杀死初晴的凶手。
“不”,裴辰煜紧拥花十娘,生怕她会再次消失在自己的怀中,“你若不是怪朕,又怎会隐姓埋名,我们的孩子又怎会没了,初晴,你是不是很恨朕?”
泪,滴落在花十娘的手中。
清凉的触感,让花十娘为之一震,她眼眶微红,环住裴辰煜的脖颈,“皇上,臣妾这不是回来了么?”
随后,主动轻啄裴辰煜微颤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