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落,后面的两人都来不及看清前面的情况,只听到彭!地一声,车头不知撞上了什么,震动剧烈。宋凝久只顾护着肚子,差点就从后座上滚下去,还好关键时刻沈小薏将她的头抱在了怀里。
外面传来破碎的声音,她已经分不清是挡风玻璃碎了,还是车头撞凹了。她手护着肚子差点从座上滚下去的那刻,好像有东西擦过手臂,撞上了肚子。
痛!
让她整个脸面无血色,头脑都一阵阵地发懵。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当她有知觉的时候,只听到沈小薏凄厉的尖叫。车子仿佛已经停了下来,
耳朵失聪了一般,除了沈小薏的叫声,外面熙熙攘攘的什么都听不清楚。封闭的空间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来,她才感觉到痛。
身下湿湿的,粘粘稠稠,衣服一点儿也不干爽,好像被人泼了水似的,难受。她想抬手去扯扯粘在皮肤上的衣料,可是使了浑身的力气,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凝久,凝久,你撑着点,撑着点。靳名珩马上就来了,你想想孩子,想想孩子啊。”沈小薏用沾满鲜血的手拍着她的脸。
她也受了伤,半边额角上都是血,头发粘着脸。一只手臂使不上力气,前面的司机也早就晕了,趴在满是碎玻璃的方向盘上。
现在唯一清醒着的就只有沈小薏,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晕,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可是她不能晕,因为宋凝久还需要她。
她具体说了什么,宋凝久根本就没有听清,只捕捉到两个字眼,靳名珩、孩子……仿佛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手指动了动,沈小薏感觉到了,伸手去抓她的手,喊:“凝久。”
两只手相握,也都是那种粘稠的感觉。宋凝久用了浑身的力气回握,就感到下身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打电话……靳名珩……救孩子……”
断断续续的声音,已经使尽全身的力气,气若游丝地说完,宋凝久的眼睛半阖半张,嘴巴仍翕张着,可是没有声音。
沈小薏这时眼睛都红了,可是没有泪。她让宋凝久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然后去找自己的包包,对的,对的,应该打给靳名珩。
让他看看他的人是怎么做事的,把宋凝久害成这样。让他亲眼看看宋凝久受的罪,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看她以后还敢这么对宋凝久。
这时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鸣笛声,分不清是警车还是救护车,沈小薏心思却一直胡着,完全没有方向,只凭着心里的信念,手慌慌张张地伸进皮包里将手机拿出来。调出靳名珩的号码,便开始打电话。
电话终于通了,传来熟悉的铃声,男人女人低沉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哼唱: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听了很久很久,反反复复都是这样的歌曲,听得她眼睛里都开始酸涩,那头终于传来:“喂?”是男人的声音,却不是靳名珩的,而是傅景之。
她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突然一颗泪珠从眼睛里掉下来,啪地落在宋凝久的脸上。
“沈小薏?什么事?”傅景之问,声音又恢复了冷漠。
她忘了,上次因为宋凝久的事,两人又吵了一架,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自己。他当时对着她的背影骂:沈小薏,我傅景之再找你,我就是真正的王八蛋。
怪不得,怪不得那么久没有接电话,原来他根本就将自己当成了拒绝往来户。可是刚刚在生死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父母,而是他的脸……
“说话?你不说话我就挂了。”那头仍是不耐烦的声音。
“你告诉靳名珩,我们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让她马上赶回来。”说完,牙齿深深地嵌进了唇肉里,血水染红了干裂的唇瓣。
即便隔着那么远,傅景之都感觉到了她的无助,心一下子揪紧,紧张地问:“你呢?你在哪?”那头传来很大的噪音,仿佛是奔跑带起的风声。
沈小薏没来得及说话,外面砸玻璃的声音,然后她看到靳名珩的脸趴在车窗上,砸着没有碎掉的车窗玻璃往里看,嘴里喊宋凝久的名字,整个声调都失了控。
沈小薏马上回过神来,手里的电话也从掌心滑过去,然后大喊:“靳名珩,我们在这里,我们在。”
车门已经变了形,整个凹进去一块,玻璃碎了一些,他趴在上面往里面看的时候,脸上已经被玻璃扎伤一块,红色的樱映在白皙的脸上。
可是他感觉不到疼,只闻到车厢里那股浓稠的血腥味,顾不得害怕。手抓着门把使劲往外拽,可是纹丝都动不了,围观的人看着他,那个男人身上在此时还充满凌厉的气息,没有人敢上前。
他从由车门转到挡风玻璃处,手里不知从哪拿来的铁扳手,朝着还没有完全碎裂的挡风玻璃猛敲。碎玻璃茬子在扳手的敲击下四溅,像碎冰一样弄得满地都是,围观的人都下意识地或后退,或侧脸避过,深恐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