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男儿是有自小就习武之俗,但并不是所有男儿都如此,也并非所有男儿都善武善战。

更为重要的是,姜国勇武的男儿在去年与羌国一战中战败而全军覆灭,除了已为废人的乔越,无一生还。

就算重新征募青壮参军,只这短短的一年多些时间内,真正的训练还未能展开,又能有几人能达死去的将士那般的身手?

这是姜国如今不得不承认的现状,也是姜国的危机,倘若此时有任何一国攻来,如今的姜国都无法抵挡。

只是姜国的这一现状并无多少人知,即便是这庙堂之上的朝臣,知晓此况的也没有多少人。

而知晓此一情况的人必须严守这个秘密,若是有所走漏,姜国便危在旦夕。

也因为如此,他们不能在昌国人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哪怕如今的姜国朝中根本没有能够与之勇士匹敌的将士。

可就算面上功夫做得再如,若无人站出与其勇士过招比划,秘密迟早守不住。

这昌国的皇长孙,只怕并不是仅仅从长平城路过而已。

但见乔陌饮下一盏酒,而后从容站起身,站到殿中朝乔稷作揖,道:“禀父皇,儿臣平庸,但愿与昌国勇士切磋一番。”

“准。”乔稷虽心有疑虑,却不得不做答应。

他并不清楚乔陌身手如何,但有人主动站出,总比没有的强。

唯能且看再说。

乔越则是在听到乔陌的声音时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

阿陌平日里虽然散漫了些,但绝非无能之人,也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他既敢站出,就绝不会输,绝不会给姜国丢颜面。

乔陌直起身后看向连城,笑吟吟问:“不知殿下想切磋什么?如何切磋?”

“穆王殿下?”连城亦含笑看着乔陌。

乔陌只笑不语。

“听闻姜国男儿极善骑射,不若便先比试骑射如何?”连城笑得温和,如一块无暇的白玉,看似没有丝毫杂色掺于其中。

“先?”乔陌笑意更浓。

“忘了说,孤心中所想是三番切磋比试。”连城此时终是站起了身,朝乔稷微微垂首,以示有礼,解释道,“这第一番比试比骑射,若穆王殿下胜了,便继续第二番比试,至于后边两番的比试具体是何,第一番分出胜负之后再定,陛下觉得如此可行?”

“无甚不妥。”乔稷点了点头。

他除了答应,也无他话可说。

“如此,请。”乔陌客客气气地对连城做了个“请”的动作。

“穆王殿下,请。”

*

寻常骑射比试,是谁人手中的箭射中远处目标最多者胜,可连城说的骑射规则却与寻常骑射不一样。

固然还是射中目标箭多者胜,可这目标不是树木也不是物事,而是——人。

这人,就是比试的对方。

每人箭筒里五支箭,谁命中对方的箭多,谁人便胜,继续下一轮切磋。

听罢这比试规则,无人不惊,便是乔陌的对手,也都一副诧异的模样,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皇长孙殿下竟会开出这般的比试规则来。

这俨然不仅是比试,而是随时都会丧命的事!

乔越亦是蹙起了眉,颇为乔陌担忧。

规则上虽说是不可射中对方要害,可马在跑对手在动,要每一发箭都既要射中对方却又不能伤其要害,不大可能。

那昌国皇长子每一言每一语听似温柔浅笑,可实际却藏着深深的寒意,对人命毫无所谓的寒意。

乔越想与乔陌说一声“务必小心”,可行动不便的他根本连乔陌都碰不上。

寒风凛冽,众人皆站在殿前,瑟缩着肩看着殿前广场上的比试。

“嘚嘚……嘚嘚——”马蹄声不停响着,乔越凝神听着,可终归是徒劳,他根本什么都辨不出来。

在他之前站着的众人声音哪怕再轻细,此刻在他耳里也显吵杂非常。

他双手紧紧抓着椅轮,想看却看不见,想问,却也不知问谁。

就在这时,有人来到他身后,将他推到了前边没人挡着的地方。

乔越本是警惕,但在听清对方的鼻息声以及脚步声时又旋即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目前乔陌和对方各中了一箭,乔陌伤在左腹,对方伤在左肩,箭穿肩而过。”温含玉站在乔越身后,与他说着他看不见的殿前广场上目前的比试情况。

“对方又向乔陌射出一箭,被乔陌仰身躲过,乔陌目前箭筒里三支箭,对方两支。”温含玉一边看着广场上几乎不分伯仲的两人,一边紧皱着眉道。

又是与书上所写不同。

书上所写的比试百步穿杨,而不是眼下的人肉靶子!

“两人的箭同时上弓,各命中对方右肩。”温含玉声音沉沉,心中仍在想着事情发展为何会与书中剧情不一样,“目前乔陌还余箭两支,伤在右肩和左腹,对方余箭一支,伤在双肩,看来是乔陌要赢了。”

“不一定。”乔越极为认真地听着温含玉的话,忽然道。

温含玉不解,只见场上的双方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射出手中的箭,乔陌的箭命中对方马蹄,对方的箭亦命中乔陌马肚,对方跌下马背,乔陌也被迫从因吃痛而狂奔的马上跳下地来。

对方箭筒里已无箭,唯有一张弓。

乔陌手中仍有一支箭。

只要他将这一支箭射出,胜负就已定。

然就在这时,已然败了的对方竟毫不犹豫拔出左肩内的箭,以眨眼的速度将箭上弓,朝乔陌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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