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过后,亲眼瞧过了姐弟两个的变化之后,这话她却是说不出来了,只得道:“你们自然是留在你们家里,不管怎么说,如今你们姐弟也是你们爹唯一的儿子和女儿,你们奶奶唯一的孙子孙女,就算那个女人真进了门,短时间内,也定是不敢欺负你们的。如此先过上一年半载的后再看呗,若那个家你们还能待,还愿意待,便继续待下去;若实在待不下去了,想来娘届时在府城也已大不一样了,也不是不可以接了你们一起去府城。”
大不了,她就再多养两张嘴也就是了,何况姐弟两个都一年比一年大,只要他们肯学,还是有很大希望能学到一技之长,好歹也比留在季家村强的。
季莲花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害怕道:“府城那样的大地方,我们去了肯定也待不住的,还是别去了的好。娘肯定也待不住的,大姐还是别想这些了,还是想想,怎么把那个野女人赶走,怎么让爹和奶奶以后对娘好一些吧,啊?上次你吓唬了爹后,他和奶对娘便好多了,要不,这次你再吓唬吓唬他们,不然就让大姐夫吓唬他们?他们肯定会怕的。”
季善无语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想着只要把野女人赶走了,只要吓唬吓唬季大山婆子,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他们也会再次对周氏‘好多了’,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季莲花都这样想,足以想到周氏醒来后,会怎么想、怎么说,——她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季善因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事儿了,还是等娘醒来后,听过娘自己的意思后,又再说吧。你若困了,就睡一会儿,那条被子是给你的,我瞧瞧娘去。”
说完便起身径自进了里间。
就见周氏果然睡得很安稳,自来都皱着的眉头也难得舒展了开来,衬得整张脸总算没那么苦相了。
季善不由暗叹,若周氏能一直这般的眉目舒展祥和,该有多好?
守了周氏差不多一刻钟,季善才又出了外间去。
就见季莲花已经睡着了,沈恒则一直注意着通往后面的门口,一见她出来,立时起身迎上前,小声道:“善善,岳母没事儿吧?你要不也睡一会儿,再熬下去,你自己身子也要撑不住了,我会注意着里边儿动静的,一有情况,立刻叫你便是。”
季善这会儿是身累心也累,点头无声应了,靠上沈恒,再以被子把彼此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却不想竟一觉睡到了天蒙蒙亮,才清醒了过来。
忙嗔被她动作也惊醒了,正睡眼惺忪的沈恒:“不是让你过一会儿就叫醒我吗,你怎么没叫呢?你自己什么时候才睡的?我去里间瞧瞧,你再睡一会儿吧。”
沈恒五更天才睡的,这会儿的确满脑子的糨糊,哑声低应一句:“那我再眯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看得季善一阵的心痛又心暖,轻轻给他把被子捻好,方轻手轻脚进了里间去。
就见季莲花正拿棉花蘸了水在给周氏润唇,忙上前小声道:“吴大夫让你这样做的吗?”
季莲花摇头小声道:“吴大夫倒是没这么说,是我见娘嘴唇干裂了,问了小大夫,小大夫告诉我这么做的。娘一直睡得很安稳,只半夜烧了一回,我以帕子给她冷敷过额头后,很快也就不烧了,大姐放心吧。”
季善这才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这会儿换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儿,等你大姐夫等会儿醒了,就让他给我们买早饭去。”
季莲花却是摇头,“我还是不出去了,让大姐夫好生睡一会儿吧,他昨晚上可累坏了。”
季善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多说,给周氏捻起被角来。
不多一会儿,天大亮了,远处也开始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传来,毕竟还在大年下,各家仍在忙着走亲戚拜年。
沈恒又睡了一觉,觉得舒服多了,伸了个懒腰,整理好衣裳,又把被子都叠好收好后,便给季善和季莲花买早饭去了。
夫妻姐妹三个吃了热腾腾的竹笋鸡汤面,沈恒还特地让店家给季善和季莲花都加了一个荷包蛋,一碗面下肚,都觉得活了过来,浑身的疲累与心里的郁闷也都散去了不少。
季善便与沈恒道:“你回去吧,也好告诉一下娘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形,省得他们担心,下午再来也是一样。”
沈恒想到周氏若是待会儿醒了,还得劳烦沈树来与他一道,将周氏给抬回自家去,也就点头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中午给你们送饭来。”
季善遂送走了他。
待折回医馆里,与吴大夫师徒说了一会儿话后,周氏终于醒了。
季善忙进了里间去,果见周氏已经醒了,一见她进来,就笑着虚弱的道:“善善,这次真是给你和姑爷添麻烦了,还是大过年的,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季善打断了她,“您再这样说,我可就恼了。现在头痛不痛,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肚子呢,饿不饿,想不想吃点儿什么东西?”
季莲花在一旁笑道:“大姐,我才都已问过娘了,娘说不想吃东西,只想喝水,我已经喂过娘了,还说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大姐安心吧。”
正说着,吴大夫也进来了,坐下给周氏把过脉后,看向季善道:“病人既已醒了,据脉象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