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秋蔓点点头:“就在昨天半夜里,我正好睡不着,在院子里走走,就看见苏公公提着灯笼,把一只盒子、还有一封信交给了文杏。”
“这可真是费心了”宁昭容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怕宫里人看见,赶在半夜里,又怕别人不妥当,遣了苏瑾来。还怕带口信儿说不清,特意写了封信。”
她叹了口气:“这是有多少话说不完?怎么皇上在对着我的时候,除了问问三哥儿,就好像找不到话题呢。”
秋蔓撇了撇嘴:“周娘子入宫还没到一年,等皇上这阵子新鲜劲儿过了,谁知道她今后会怎样呢?不过,这件事她不告诉娘子,自己藏着掖着,可见她对你也不是一条心。”
宁昭容叹道:“她又不是我血亲的亲妹妹,人心都是隔着皮的,又有什么奇怪?这宫里本就是个各凭本事的地方,她有那份能耐,别人还能挡得了吗?”
尚雅绮听见侍女传话,说张淑妃邀她去一趟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
她有些忐忑地走进了那间香雾缭缭的内室。张淑妃半躺在卧榻上,似是连翻身都懒的动了,看向她的目光却很明亮。
“妹妹好福气呀”她招手让尚雅绮坐到身边,幽幽笑道:“如今谁都见不到皇上,只有你。不知道都说了什么贴心的话儿?这样偷偷摸摸的,怕是更让皇上怜惜吧?”
“姐姐说什么呢,我不懂”尚雅绮低下头,勉强笑了笑:“哪有这样的事?太后都发过话了,谁还敢去碰这个钉子?”
“没有?”张淑妃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捋起袖子,厉声道:“这个珊瑚珠串是皇上新赏的吧?真好啊,你也得了件皇上随身的东西,和周丫头扯平了。你们两个美人儿,一左一右就算是把皇上的心占全了,往后更不会把我这老太婆放在眼里了吧?”
尚雅绮被她抓得很紧,指甲嵌进了肉里,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不敢挣扎,仍尽力笑道:“姐姐言重了。皇上待我好些,不过是看在了姐姐的面子上,我只有感激姐姐的恩德,万不敢有背叛的想法呀。”
“哼,你知道就好”张淑妃放开了手,片刻后却又冷笑了两声,还问她:“知道我笑什么吗?”
尚雅绮不敢答话,张淑妃冷冷说道:“我笑你呀,冒着风险跑去私会皇上。可有的人什么都不做,连面儿都不见,皇上却比惦记你还惦记呢。”
尚雅绮有些愣愣的:“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张淑妃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儿夜里你前脚一走,后脚皇上就叫苏瑾给周婕妤送了一件东西、一封信。”
尚雅绮心里凉了一点:“什么东西?信里又说什么?”
张淑妃瞪着她:“这我哪能知道?不过还能有什么话儿?相思的话呗!”
尚雅绮不说话了,低下头咬着唇,把手里的绢子揉了又揉。
张淑妃看着她的神情,语声缓和了许多:“你也别在意,有句话叫做既生瑜,何生亮?宫里日子长,有个对手也免得寂寞。”
“我是一心一意跟随姐姐的人”尚雅绮沉默了很久,抬起了头,眼里的迷茫与落寞消失了,变得晶亮有神:“周祈书跟随的是宁昭容,宁昭容可是有个三哥儿的。”
张淑妃听了这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眼睛睁大了些,叹道:“你是我的人,我当然指望着皇上能够多疼你。可这周丫头偏能够平生秋色,又有什么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尚雅绮笑了笑:“她身上有个死穴,不管皇上多么看重她,她始终都在太后手里攥着呢。”
张淑妃目光闪动:“那你有什么打算?”
“眼下有个人可以利用”尚雅绮笑道:“姐姐忘了还有个沈婕妤吗?”
“你可拉倒吧”张淑妃一激动,荒废多年的家乡话都出来了:“你要说别人还行,可沈婕妤最恨的人就是你,别忘了是谁害她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又和周丫头交好,能向着你?”
“她当然不会向着我”尚雅绮笑意更深:“可她会向着她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婕妤失宠之后,指望着周祈书能帮她一把,可是周祈书迟迟没有动静。她急了,转而投靠了皇后,希望皇后能为她举荐。”
张淑妃撇了撇嘴:“皇后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李才人不就是她捧出来的吗?沈婕妤论模样儿,倒比李才人好看得多。”
“姐姐错了”尚雅绮却摇了摇头:“这宫里谁都可能捧得出来,唯独她不能。皇上一看见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那是她的屈辱,也是皇上的屈辱,皇上是绝对不愿回想的。周祈书不为她举荐,无非是在等时间把记忆慢慢淡化,再寻找最佳的时机罢了。”
“你倒是很了解她呀”张淑妃有点疑惑:“你怎么反过来替周丫头说话?最烦她的人不是你吗?”
“我是不喜欢她,如果没有她该多好啊”尚雅绮叹道:“可是相处这么久,我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有义气、靠得住的人。”
张淑妃瞥了她一眼:“接着说正事吧,别扯这些没用的。”
“是”尚雅绮答道:“皇后为沈婕妤举荐过,可是皇上没有答复,沈婕妤必定是不甘心的。我们何不找人告诉她,眼下谁都近不得皇上的身,皇上难免寂寞,这正是她最好的机会?”
张淑妃有些明白了,却淡淡说道:“这个主意不怎么样,皇上肯见她吗?她又怎么会在太后面前供出周丫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