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宫人正慌慌张张的从栖鸾殿退了出来,之后诺大的殿门被关上,众人站在殿外侍候着,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栖鸾殿的上空,气氛变得格外压抑,闷得人喘不上气。
‘咣当’有摔东西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刚刚萧绎怒气冲冲的闯了过来,这栖鸾殿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只怕这殿内的主人他也快忘了模样吧!
一个头戴着凤冠步摇,衣着华丽的浓妆艳抹了半边脸的女人正站在萧绎的面前,虽然岁月催人老,却犹存一点风韵,眼睛里充斥着不屑和无畏,像是一盏苦守的油灯耗尽了最后的灯油,毫无精气。借着高悬的窗户挤进的光亮,她的那半张浓妆艳抹的脸好生刺眼。
萧绎侧着脸,他有一只病眼见不得人,所以他从不正脸看人,他声音低沉的掩饰着内心燃烧的怒火,问道:“王氏的孩子是不是你杀的?”
“既然皇上觉得是臣妾所为,那么就是臣妾。”徐昭佩没有任何想要去解释,“清白”二字对她而言已经说的厌烦疲倦,仍旧是高高在上,性格不羁,毫无生气的睥睨他。
“这些年只要是怀过朕的孩子的女人,你都没有放过,朕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氏善良贤德你为什么也不愿意放过!”萧绎攥紧了拳砸在桌面上,仍旧不去看徐昭佩一眼。
徐昭佩冷笑一声,说:“善良,贤德。皇上初见我时也是这般说辞,怎么如今倒也忘了?若是皇上觉得臣妾有罪,就请废臣妾之位。”
萧绎恶狠狠的瞧了一眼她,立刻别过头去,说道:“怎么,你是觉得朕不敢废了你是吗?”
徐昭佩看着萧绎背对着自己,放肆冷笑一声,更加的傲慢了,揶揄道:“怎么,皇上竟不愿看我一眼!你是害怕什么,是我?还是你的那只独眼!”她大胆的伸出手指着他的那只眼睛。
“你”,萧绎被彻底激怒了,转身的瞬间也抬起了右手,眼看着就要打向徐昭佩,可是她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把脸凑了过去。
“你最好废了我,省的我再像个活死人一样在这栖鸾殿”,这时她有些悸动了,眼圈憋得发红,里面有晶莹的珠子在打转,她强忍着,萧绎最终也没有下得去手,狠的甩开袖子。“你已经有四百六十七天不曾来过了,你明白那种从天黑盼到天亮再等到天黑都等不来的心情吗?这锦衣华服,琼楼玉宇,无上的权力我从不稀罕!”徐昭佩将赏赐的物件摔在地上,然后从萧绎面前走开,踱步在殿内,看着这诺大的冷清的宫殿,心灰意冷的苦笑着。
萧绎被她的话说的心里没了怒气,隐隐心口作痛说:“是朕的不是,你可以怨朕啊,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你的‘半面妆’这么多年了,不就是为了报复朕吗,这还不够吗?”
“萧绎,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我之间不就是利益吗,可是我是女人啊,我所有的青春都耗费完了,你就一脚把我踹开,跟那群贱人鬼混,还要我大度,装作不在意。当然即使我从不爱你,甚至恨你,但我也容不得沙子,要不是你当初需要我徐家支持,硬生生将我和表哥拆散,我也不会如此,这都是你的错,你应该承受。”
萧绎听她这么说,再次被激怒了,一下子用手钳住她的下巴,一脸的阴鸷,眼神里透着杀气,凑近了她的脸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他,我对你哪里不好,你就这么看不上我,用这半张脸讽刺我这么多年,我都忍了,你就是仗着我爱你!”萧绎气愤的眼睛里挤出来泪,捏着下巴的手颤抖着。
“爱我,你只不过是忌惮我母家的势力;爱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你不但不尊我为皇后,还让那群贱婢与我平起平坐这么多年。萧绎啊,你宁愿缩起脑袋当乌龟都不愿意面对现实,我当真是可怜你!”
萧绎的额头爆出青筋,眉头拧在一处,喉结翻动了一次,之后捏着徐昭佩的手颤颤巍巍,咬了咬牙,随后松了手,“你对我有情也好,无情也罢,都不重要了。”他长出一口气,从徐昭佩身边走过,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悲情的,说道:“赫连赟已经大军压境了,南梁就要完了,我已经通知了瓒儿,珞儿也派人去接了,但是瓒儿做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不回来,珞儿一到,我就送你们离开。”
“自食恶果了吧,这些年要不是你残害手足,杀害忠良,刚愎自用,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时虽然徐昭佩怨气未消,嘴上骂着但内心十分担忧。
“我不管待旁人如何,终究对你我一如既往,徐娘啊,我真的是爱你的,一直都是。这个东西我给你准备了许久了。”萧绎是背对着徐昭佩说的这话,‘徐娘’,这个称呼太久远了,叫时都觉得生疏了。说罢,萧绎从袖中抽出一个盒子放在案几上就走出了栖鸾殿。
徐昭佩孤零零的一人在殿内,打开了萧绎留下的小盒,里面放着的是“碧凌珠”是这天下最稀罕的物件。他还记得,成婚那日他说以后会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送给自己。想到这,她眼睛里打转的泪珠还是如雨一般滴落,望着那个让她既痛恨又无数次盼望的男人,她再也没能忍住,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这些年确实她狠辣,孤傲,怨恨,但是在这一刻竟让她舍不得,她用尽力气朝着萧绎远去的背影喊道:“我恨你!”
萧绎听见了,他停了一下,自言自语的嗫嚅:“恨我也好,爱我也罢,但是我爱上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