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回了桃源城。
像,也不像。
这么久,足以让他生出物是人非之感了。
之前最热闹的包子铺已经关门了,改开了一家客栈,老板娘是他从未见过的人,头上裹了一块儿红巾,手里擎着杆旱烟,辞色凝厉的坐在门口环伺。
也不知道是在迎客还是想将客人吓走。
她长得好看,即使表情很凶,同她打招呼,进客栈的人也不在少数。
桃源城没有恶霸乡绅之流,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开店也是安全的。再有就是杜宇白最喜欢吃的蜜饯果子,已经寻不到地方买了。
听说掌柜的是患了急病,还没来得及找大夫看诊,便就去了。
只剩下孤儿寡母,后来蜜饯铺子的老板娘实在挨不住,也做不出原先掌柜的所做的蜜饯的滋味,生活难以为继,便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原先的店面盘给了一家书斋,曾经甜腻腻的地方,如今屯了不少的书呆子。
季尘走的很慢,城中的一切在他看来,陌生又新奇。
连房屋的装潢都变了不少,他非得慢慢走才能回忆起来,到底都发生了些怎样的变化。
走着走着,便到了自家门口。
季尘原本有些提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
大院的门是敞开的,露出收拾整洁的院落,季尘整了整身上的行囊,慎之又慎的迈步进去。
穿过客堂,季尘听见了杜子昂爽朗的笑声。
“弟妹,我们来这儿一趟,怎么好意思叫你忙这些。”
“媳妇儿,真是的,不知道主动搭把手,还非得我催?”
“哎.....得得得,在外面总不比在家里,给大老爷们留点儿面子不成么。”
杜子昂嗓门大,里里外外也就能听见他叫嚷的声音了。
季尘勾了勾唇角,敲了敲身侧的木门。
三个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季尘看着他身形显得有些单薄了的年轻,一瞬间便红了眼圈。
“你这个孩子,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季夫人两步跑过来,啪的一巴掌拍到季尘胸前。
她用力的打了两下,最后却猛地将季尘抱在了怀里,眼泪不断地流下来。
“这么多年,一点儿信儿都不传回来,我就怕你哪天像是你爹一样,天天提心吊胆的...”
“娘,我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
“不走好......不走就好......你也饿了吧,快去洗洗手,马上就能开饭了。”
“好孩子,这些年在外面,你受苦了吧。看看你,都瘦了。”
季夫人才是真的瘦了。
大概在每一个母亲眼里,孩子只要离开家了,便是会受苦的。
事实上,季尘不但高了,也壮了不少。
一个人独身在外,什么样的苦头没有吃过。季尘也总算不是当初那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样子。
“杜宇白呢,这些年过得在你们样?”
眼看着就要开饭了,却一直没见到杜宇白的身影,季尘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当初的事情,到底如何了。
杜宇白,可娶了朝暮了?她们可有了孩子?宇白有去入伍么?
可笑的是,他想问的问题那么多,最先想到的,全是关于杜宇白的。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
杜子昂瞬间黑脸,“他敢背着我去入伍,就别怪我不认他这个儿子!”
杜夫人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要不是儿子一点儿信儿你都摸不着,只怕早就冲到军营里将人给架出来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尘儿这么懂事的还不是也离家了好几年,你当初不也没一直跟妈她们住在一起。孩子出去闯闯,不是什么坏事儿,像是尘儿一样知道回来便是。”
“倒是你,才最叫我生气。你那么反对他习武,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可能会回来了。”
“这还怪上我了,当时怕他受伤的还不是你?”
转眼两个人便从亲热和善的状态里变得有些针锋相对起来。
季尘本记得杜子昂虽然脾气臭,但无论杜夫人说什么,都不会反驳一句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看了一眼母亲,季尘突然有所感。
只怕都是在担心杜宇白吧。
“杜宇白一定会没事的,说来,我也去战场当过一段时间的军医。战场虽然凶险,但以宇白的实力,应付那些场面定然不在话下。”
“话是这么说,只是,刀剑无眼。”
“杜宇白既然去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何苦自寻烦恼,杞人忧天的去想些不确定的事情。”
季尘端起酒杯,朝着杜子昂敬了一杯酒。
“我在,同他在是一样的。古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我有违古训在先,日后定然会在几位长辈身前好生侍奉。季尘同您们一起,等杜宇白衣锦还乡。”
“你这孩子,离家这么久,回来了,怎么还客套上了呢?”
“季尘所言,字字出于真心。”季尘抬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杜子昂愣了一下,也跟着喝了酒。
“哈哈哈,好小子,几年不见,酒量见长。”
“弟妹啊,你说说,我是不是福将,这一来啊,就将您儿子也给召回来了。”
“是是是。”季夫人温柔的笑笑。
杜宇白偏着头,盯着季夫人鬓角的斑白微微出神。
季尘这些年在外研学,医术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他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寻着当地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