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他捻起我的一丝头发发问。
我对着他怦然一笑,“我在想你怎么会到沉香庵来找我?”
“我是先到叶府去找你的,门房说你陪着太皇太后在沉香庵祈福,我便紧赶慢赶地打马过来了,就只怕误了你的笄礼。”他说着哀叹一声,“可惜,到底还是迟了。”
我双眸一紧,迷惑道,“这话怎么说,听着像是,你是特地今日赶回来的吗?那这之前,你去了哪儿?”问到此处,想起这些个日日夜夜心中的惶恐不安,我不禁鼻子发酸。
他也看出了我的小小埋怨,唇边漾起一抹苦涩,笑容却是愈加包容温暖,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我何尝不想早些回来,可是,自从那日从崖上摔下去,我不仅摔得全身是伤,而且昏厥了整整半个月,想回来却是不能够。”
“什么?”我大吃一惊,惧怕地打量着他,“你,你竟昏厥了这么久?那,那你脑子可有什么不适?”
“你放心,当时崖底是有人救了我的,他是个高人,三个月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脑子好的很,起码记得你这个娘子。”他又调笑起来,让人招架不住,“只是,这位高人常年隐居此处,那片林子又广,我走了多次才发现出山的路,眼见着你的笄礼就要到了,哪里能耽搁,伤势好了以后,就往京里回了。”
他语气故作诙谐幽默,我却是知道了,他是故意这般作为,免得我们担忧。我又不是傻子,他若当真是伤好透了才赶回来的,如今身上哪来的这么多处旧伤,分明是伤未好,便急着往回赶,一路风尘,旧伤加重,还添了新伤,一路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挺得过来,而且这一切为了什么,居然就为了我的笄礼,多大的事情,这又值当什么。我真是难以想象,这半年的光景,我们忍受思念之痛时,他又承受着怎样的折磨,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真是傻透了。”我说着憋不住簌簌落泪,两情相望。
他却天真无邪的笑了。
“嗯嗯。”门边突然传来流云郑重其事的轻咳声,“小姐,徐太医来了。”
我这才警觉地放开他的手,立起身站到旁边。
半个月以后,墨誉身上的伤势见好,已经能够每日下地踱两步,偶尔还在院子里散步小坐。靖王府也是派人催着回去养伤,再耽搁,到了十一月份,大雪连绵,恐要封山,想下去便是难如登天了。而我这边,叶府嫡小姐每日里与小靖王朝夕相对,传出去总是不妥当。太皇太后早就思虑着下山回宫,只是收拾细软拖了两日。
“小姐回屋吧,眼看着外面就要起风了,这里有我盯着呢。”流云细致地为我拢了拢大氅,扶着我往屋里走。又冲着一院子忙着收拾的婆子色厉内荏道,“这些都是小姐欢喜的物件,可仔细着扎进了,统统抬到后罩房,万万别磕着了。”
我对着她满意一笑,她如今管起事儿来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这才看了看天色,思忖道:“估摸着,墨誉这会儿子午憩也该醒了,我们去看看吧。”
“小姐放心,小靖王那里一应事情虽然是靖王府送过来丫头伺候着的,但是浮珠也是整日在屋子里看着呢,那丫头贼着呢。”流云装模作样地给我使眼色。
“帮衬什么呢?”屋子门口传出墨誉调笑的声音,棉帘子一掀,他扶着门廊站的笔挺。
我娇柔一笑,“哪有什么。”说着伸手过去扶着他胳膊,询问:“是要走一会儿还是去榻上休息休息。”
他倒好,趁势半压在我身上,几乎将我搂在了怀里,我下意识,就要挣脱。
“嘶……”他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冷气,我一急,顿时僵在原地:“可是扯疼了?”
他凝眉痛苦地摇头:“还好,你扶着我走一会儿可好?”
我俏脸一红,虎视眈眈地瞪了他一眼,乖乖地点头,我能说不好么,明知道他是故作姿态惹我心疼,却还是狠不下心。
身后的流云拉着浮珠的袖子往外走:“小姐,我和浮珠去端一些糕饼过来。”便匆匆消失在门口了。
我被他完全圈在胸口,小心翼翼地围着桌几踱步,下颌抵着我的额头,滚烫的呼吸在我鬓间游走,霎时吹红了我的耳根。
“呵呵。”他磁性的嗓音低沉地笑着,漫过我的面颊。我禁不住瑟缩地抖了一下,他更是笑的邪魅了。
我只管眼观鞋面,讪讪地说着:“我明日就要回了,八公主二十三就是周岁宴,虽然先帝新丧,未过一年,但皇上恩准,摆个两桌也算庆贺一番,到时少不得要去添喜。”
头顶上,他唏嘘地叹了口气,口吻变得沉重:“我不过在外一年多,先帝和先后居然都薨了。”
“可不是,说来也是蹊跷,但谁又闹的明白。”说话间,我也跟着苦了脸。
“我倒是听闻,先帝生前一直提防着先后,先后出生世家,侯门相女,身后是一应世家大族的呼声,凤阳公主又是自主嫁了风大人为继室,掌握一半的京畿要地,皇上不得不防啊。”他冷漠,停住了脚步。
“这话什么意思?”我狐疑,挑起眼看他,正望见他深黑色瞳孔闪烁着熠熠寒光,我唇边涩笑便更是凝住了,他这才缓了神色,轻佻地冲我眨眼:“无事,你勿要想那么多。”
我顿时暗了脸色,这明显是敷衍我,忍不住嘟嘴抱怨:“我不喜欢你瞒着我,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跟我商量,我不想只是你羽翼下的一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