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素妍梳洗完毕,领着白菲去如意堂请安。
待她到时,花厅里已坐满了太太、奶奶,众人正围坐在桌案前用早点。
虞氏笑了一声,“快给郡主添副碗筷!”
桌案畔并未见到展颜,也无江舜诚,心下愕然,“这么早,爹就去教传良读书了?”
虞氏道:“昨晚睡在大书房,我一日未见人了。你爹致仕,倒比做官时还要忙了。”
张双双亲手盛了一碗羹汤,眉眼含笑,颇有些春风得意之感。
素妍看了一下:“八宝粥。”要做这个可不得费些工夫,配料是其次,主要是熬粥得花时间和精力。
沈氏道:“双双熬的,今儿四更就起来了。”
素妍越发诧然,这也起得太早了。
慕容氏睃了眼含着喜色的张双双,“她哪是给我们做粥,分明是传嗣得了提拔,要去吏部任职,她心里高兴,赶着做传嗣爱吃的八宝粥。”
素妍心下微沉,静王离京,好似各部院官员变动频繁,江传嗣到吏部任五品郎中一职,从礼部正六品主事一下子升为正五品郎中,可谓连升两级。
就连江书鸿也被调入户部任正三品左侍郎一职。
吏部、户部都是最有油水的两部,许多官员费尽心思也想进去。
江传嗣不过二十五岁,便做了正五品的官员,这亦是年轻有为,在皇城之中屈指可数,又兼有正三品的世孙爵位,也是翘楚人物。
虞氏道:“男人们在外当差甚是辛苦,做妻子的相夫教子,服侍好丈夫儿子便是大理。”她笑望着沈氏,“当初你挑的这个长孙媳妇,很有眼光。”
张双双一嫁到江家,连生了两个儿子,去岁又育有一女,只可惜次子夭折早逝,幸而膝下有一双儿女,张双双才无甚痛苦。有了儿子,在婆家的地位就算稳固,但凡用心些,不出大乱子,便能平稳安然地过一生。
张双双见何氏一碗吃完,道:“三婶,我再给你添一碗,你现在是三身子的人,一人当三人呢。”
众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何氏的肚子上,虽还不到四个月,看上去就似有六个月身孕。
院门外传来江素婷的笑声,似与昌兴说话:“好了,好了,去同你四表哥读书去。后年就要下场了,争取一举给我们考个功名回来,也好叫娘风光风光。”
张昌兴的声音极低众人没听见说什么,只见江素婷穿了件喜庆的锦袍,打扮得华贵非常,摇摇曳曳地迈入院门,一进来瞧见花厅上围坐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道:“远远的就闻到八宝粥的味道,本在家吃了一小碗莲子羹,也忍不住了。”一副垂涎欲滴的馋样,对服侍的丫头道:“给我来一碗。”
虞氏笑望着她,“打小就是个贪吃的,但凡见着好吃的,哪回少了你。”
沈氏好奇地审视着江素婷一袭华衣,“你今儿要去参加宴会不成?”
丫头在素妍身边添了绣杌。
江素婷接过话,吃了一口,“糖放多了,有些腻。”
张双双有些不好意思。在娘家,江素婷是她大嫂,在婆家江素婷又成她姑母,张、江两家本是亲上加亲的。旁人说这话她会不舒服,但江素妍却个是例外。
出嫁从夫,张双双在娘家时唤江素婷为“大嫂”,如今出阁了,随了江家的称呼唤江素妍“姑母”,但依旧唤张德松“大哥”,孩子们亦唤张德松“大舅”。不晓其间关系的,只觉这称呼有些混乱。昔日虞氏和沈氏对这桩婚事原有意见,只觉辈份不合,怎耐江传嗣与张双双情投意合,除了辈份有些乱,张双双的人品模样都没得挑,虞氏点了头,沈氏也不好再反对。
张双双嗫嚅答道:“下次不将糖放到锅里,让大家自己调味。”
江素婷道:“听说传嗣升官了,府里是不是得办个赏花会,告知亲友们一声。”难怪张双双今儿的心情奇好,没有什么比丈夫升官更开心的了。
沈氏道:“近来的事够多了,先是六叔的婚事。再过几日又是传远的婚事,还办什么赏花会,光这两件事,府里就忙得一团糟。”
慕容氏跟着大家呆的时日长了,也学会了圆滑,每每说到尴尬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岔开话题,“大姑子今儿盛装出门,是要去哪儿?”
江素婷又吃了几口,本是熬得极香的,只她不大爱吃甜食,就搁下碗,优雅地用罗帕拭着嘴角,道:“靖南候府今儿办了个赏花宴,昨晚回府才收到帖子,能不去么?”
张双双惊呼一声,“瞧我,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慕容氏道:“昨儿有下人给我们府里送帖了。我还想着,让人送份礼物过去就成。”
江素婷吃吃笑了起来。
虞氏则颇有些无奈。
慕容氏瞧大家的脸色不对,忙道:“不对么?”
何氏抢先道:“又不是寿宴、婚娶,更不是添队口的喜事儿,只是赏花宴,不需备礼物,赏花宴、品果宴,都是请大家过去坐坐,热闹热闹叙话的事。”
慕容氏见自己闹了笑话,幸好没送,这猛不丁送份礼过去,可不奇怪么。表情越发的窘意,还是早点娶长媳入门,有了她,自己就不需操心了。还以为但凡有宴请,都得送礼呢。
虞氏生怕慕容氏出门惹了笑话,道:“二弟妹不去就是,让素婷与东主赔过不是,大家都知道你要忙着传远的婚事,走不开身,也在情理中。”
素婷答了句“伯母说得是”,到了靖南候府,自然会代为告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