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碧云的坚持下,主仆二人一起动手,等收拾好屋子也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说是一起,只是安碧云也没想到苏心悦的这副身子居然娇弱至此,不过才整理两叠书卷就有些气喘吁吁的。
她膝盖又有伤,最后还是只能坐在椅子上做些简单琐碎的事务,剩余的工作还是由熙春一人完成的。
冷宫自然不能有宫人服侍,因此所以除了苏心悦从府里带来的熙春,整个凝春阁的下人撤的干干净净,连个烧火的粗使丫头都没有留下。
熙春却忙得很开心,一日间上上下下的,将边角都扫干净了。
“娘娘,其实您今日已经将事情的疑点找出来了,即便福安自尽,您也完全可以据理力争一番,不需要如此干脆地接受旨意啊。”熙春一边铺床一边和坐在窗边黏贴书页的安碧云念叨着。
“是啊。”安碧云垂下眼,手里的书页不小心贴歪了一些,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撕下来,却还是有两个字被粘的字迹模糊。
“您至少应该要求见见皇上,让皇上替您做主才是。”熙春将驱蚊的香袋挂在床头,这都是库房里积年剩下来的些琐碎物件,用完就没,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安碧云没说话,一心一意地对着手里的书下功夫。
熙春见她不愿回答也没有多问,嘴里念叨着晚膳时间快到了,自己去门口问问就出了门。
安碧云取来毛笔,沿着原先的笔画重新描上“知己”两字。
是啊,知己。
她是如何的了解他,一句不必再议已经说明了态度,让步只是不想让他和自己为难罢了。
等她修补完了手里的这本书,熙春才拎了个食盒回来,只是脚步慢吞吞的,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出去时那么高兴了。
“怎么了?”安碧云吹了吹封面的浆糊,将其放到一摞书的最上方,这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熙春赶忙丢下食盒就伸手去扶。
扶着她坐下,熙春这才欲言又止地打开食盒盖,安碧云探着朝里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
“坐下一起吃吧。”她拍拍身边的椅子,熙春倒是干脆地坐下了,只是还是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们也太过分了!”熙春一边将盒子里的两碗白粥一碗馒头取出来,一边不停地抱怨着:“这也太少,太简陋了。”
“小厨房里呢?”总不会连厨房里的食材都拿走了吧。
“娘娘知道的,这以前为求新鲜,食材都是要求他们当天送来,如今看来倒是吃了大亏了。”熙春鼓着脸控诉,这倒是安碧云没有想到的。毕竟她也不曾位及贵妃,看来有许多事还是她不了解的。
她觉得这是以后的事,于是低头喝了一口粥。可能因为她一天都没有进食,现在觉得这清水白粥也是香甜无比。
她喝了小半碗,抬头看见熙春还在闹别扭,于是用筷子夹了个馒头,朝着熙春就念了一句“老去齿牙辜大嚼,流涎聊合慰馋奴”。
熙春从小伴读,耳濡目染,自然是知道这诗的意思,她红着脸娇嗔了一声“娘娘”,想了想便也拿了个馒头吃了。
看她的样子,苏心悦没忍住“噗嗤”一笑,这下熙春的脸更红了,活像个藤子上熟透了的番茄,惹得安碧云又是一阵娇笑。
黄昏下的庭院,落叶都是金黄色的,主仆俩的嬉笑声穿过花园传到门口,引得一阵唏嘘。
“你看这贵妃娘娘是不一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出来。”侍卫甲指指门里面,忍不住和身边的人说到。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看啊这贵妃娘娘多半是疯魔了。”侍卫乙凑上去小声回答道。
“此话怎讲?”
“以前这贵妃娘娘何时这样笑过?如今关在这里反而能笑出来了,这不是疯魔了是什么?”
“哟,你说的还挺有道理……”两人又感叹了一番后宫的尔虞我诈,吃人恶相。
“呵。”不知何时就靠在门内侧的男人听着两个侍卫议论发出一声轻笑。
他在花园里踱了两步,自然地好像这里不是贵妃宫殿而是自家后花园,便走到池塘边,将手里提着的食盒直接沉进了水里。
“扑通。”声音不大,门口的侍卫没有注意,房间里的两人也没有注意。
池塘散开一个小小的涟漪又很快平静下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尽数淹没在了黄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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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里用大盆盛着冰,桌上摆着几蝶精致面点,中间彩釉的荷叶瓷盆里是熬得到位,米粒松散的绿豆粥,配上几碟开胃爽口的小菜,在炎炎夏日里看起来格外地引人胃口。
“皇后娘娘,您再进一些吧。”见她几乎没动筷子,侍女又给她布了些菜,苦口劝说道:“当心伤了凤体。”
皇后,或者说苏心宜,看起来心事重重,即使是消暑解渴的绿豆百合粥也引不起她的食欲。
她摇摇头,制止了侍女夹菜的动作:“撤了吧,本宫不饿。”
“娘娘…”侍女还想劝,门口就传来两声轻笑,接着就是玄色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凌盛穿着便服,像是刚从书房出来,俊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疲劳哀伤的痕迹。
“皇后怎么耍起小孩性子了,连吃饭都要人哄啊。”这话说得就是带了三分调笑,皇后却神色不变,恭恭敬敬地随着众人跪下问安。
这下倒是凌盛尴尬了,他无奈地看了眼自己这位总是一本正经的皇后,抬了抬手让她起身。
“皇上,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