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一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眼神一黯,声音也冷漠了几分朝她道,“以后别乱吃东西。”
“本宫只是吃了侍女做的梅子,不算是乱吃东西吧?”安碧云反驳道,虽然她也隐约察觉到里头的不对劲,但为了套出男人更多的话,她还是明知故问地向他攀谈着。
“……”男人垂下眼睛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只是从怀里掏出个玉瓶丢到床上,“以后感觉到不对劲就吃一颗,至少可以撑到别人来救你,或是死在别人能看到的地方。”
男人虽然说话刻薄了些,但安碧云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恶意,她伸出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才将瓶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她的指尖在瓶子上婆娑了两下,只见安碧云忽然一愣,又打开药瓶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试探着开口问道:“是你?”
男人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失去视觉的缘故,她的听力变得异常灵敏,她听见男人原本安定的呼吸忽然之间滞了一瞬,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猜测并不是全无道理?
于是她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不是那日在暗中救了我的人?”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但是安碧云心里却更确定了,她举起手里的瓶子,朝着男人的方向晃了晃道:“这个瓶子我记得,在夏季也能触手生凉,是罕见的东西,后来被我丢在了房间的矮榻底下,那地方阴暗偏僻,除非是有人存心去找,否则不会轻易被人拿到。”
“……”男人还是不说话,看向安碧云的眼神却变了,“你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我不聪明,但是鼻子和记忆还行。”安碧云将瓶盖打开,从里头倒出一颗药丸来,用牙齿咬了一点尝了一下,“这个方子虽肉伤药不同,但都不像是宫里或是民间会用的,特别是这个特殊的香味,虽然我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之前的那瓶伤药里也有。”
“你懂药?”男人一挑眉,倒是没听说过苏贵妃还有这项能力,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外人口中的苏贵妃也没有眼前这般伶牙俐齿。
“不懂,只是认得几位简单的药。”安碧云直接将自己咬过的药丸丢进嘴里,反正对方若是真想害自己,直接不救她就好了,“我猜得不对吗?刺客公子?”
安碧云说完其实心里还有些紧张,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等着对方得答复。
男人没说话,却也没有反驳她,就在安碧云忍不住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就感觉男人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忽然就离开了,同时听到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突然变亮的光线让安碧云有些不适应,她伸出手揉了揉,迫不及待地往男人的方向看去,男人的脸上遮着块浅青色的布,只露出一双如同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但安碧云还是认出来,他就是哪日的刺客。
因为对方眼角那颗痣,实在是将这双眼眸衬托的太妖孽,也太让人记忆深刻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瓶子,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那一个,但明显做工相似,说明自己没有猜错,她朝男人笑笑:“本宫没有猜错,果然是你。”
“……”男人的眼神微变,虽然松开了安碧云,却没有半分要与对方攀谈的意思,他背过身道,“救你也救了,以后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说完转身就想走,安碧云知道自己若是不像个办法留下对方,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她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缺了一块的床帏上,她灵机一动,张口就是一声:“站住!”
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过身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本宫有什么想说的,而是这个。”安碧云从床上爬起来,那个药丸还是挺神奇的,力气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将残缺的床帏掀起来朝着对方扬了扬,“你撕了本宫的床帏,就想这么走了?”
安碧云本以为男人会勃然大怒,或是冷嘲热讽自己幼稚,却没想到从对方的双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慌?
这就有意思了,安碧云放弃了原先的想法,而是抿了抿嘴唇,故意添油加醋道:“难道你不知道,本宫殿里的东西都是珍宝,就算是这块床帏,也是皇上亲赐,据说宫中都找不出第二块来,你说撕就撕,本宫又要如何同皇上交代呢?”
安碧云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男人的神色,果然对方如她所料那边,眼神中的惊慌失措越来越浓,最后直接把头一偏,强装镇定地吐出三个字:“赔不起。”
纵使是安碧云有心里准备,却还是差点被对方这三个字逗乐了,眼前这个刺客公子倒是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她强忍住笑意,皱着眉头有些苦恼的样子:“嗯~就算你想赔怕是也很难了。”
这床帏虽然确实不是寻常布匹,但远没有安碧云说得那么夸张,甚至她觉得,若是自己再多说上两句,对方就要丢下自己落荒而逃了,于是连忙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感叹道:“不过呢,本宫恰好知道这布的织法,若是你将撤下来的部分还给本宫,或许还能接回去。”
男人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看了眼安碧云手上的床帏,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宫中纷传苏贵妃绣工了得,兰嫔东施效颦反而惹了笑话的事情,心里不禁就对她的话多了几分信任。
“…还你,但是你要给我找块布遮脸。”男人冷着声音妥协了,还偏过头去不愿意看她,“不要那么名贵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