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这话逼到这个份上,太皇太后若再推诿,就是看轻朝中官员的分量,看不起他们的女儿,可若随便指婚,又实在对钟九不负责任。
“那贵妃可有中意的人选?”太皇太后答应了贵妃的提议,却把难题丢回到贵妃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说谁家的女儿,都难免得罪人,而且,钟九的身份,毕竟不同于钟定奚和钟流朔等人,也不见得人人都想攀上这门亲事。
只是,贵妃似乎并不在乎是否得罪人,当真说出了中意之人。
“母后,臣妾觉得范将军的女儿倒是端庄得体,仙姿玉色,与璟容十分般配,不知母后和皇上意下如何?”
秦挽依侧首一看,范歆桐就在她的旁边,哪里端庄得体,仙姿玉色,这都是装出来的,范歆桐能安什么好心,秦挽依在心里呐喊,可惜没人听到。
秦挽依剜了贵妃一眼,这个毒舌妇,黑心妇,就会给她树情敌。
然而,众人眼中,贵妃还真没有亏待钟九,范歆桐家世背景,首屈一指,而且姿容不凡,的确般配,然而,这等女子,做太子妃都不遑多让,更何况是给无权无势的九王爷当王妃?
这完全是在陷钟九于不利的境地,而且,当初钟九可是向皇上提议考虑考虑范歆桐为太子妃的,如今若是把范歆桐揽上身,就是揽祸上身。
“你也这么想的吗?”果然,钟彦廷立刻将矛头指向了钟九。
若是与范家结亲,钟九这一路,当真能够平步青云了,什么皇位,什么权势,还能得不到吗?
忽然之间,秦挽依觉得钟九的风采有些刺目。
钟九见问,只能搁下手中的茶盏,施施然站起身:“儿臣多谢父皇和贵妃的好意,儿臣自知才疏学浅,一贯懒散,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想闲云野鹤,悬壶济世,行医救人。”
“璟容谦虚了,皇上哪能真让你堂堂一个九王爷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山野大夫,而且,你怎么知道范家小姐对你无意呢?”贵妃既然已经说出口,又岂能浪费如此大好机会,她对当年钟璟容、秦挽依和范歆桐三人之人的纠葛熟悉不已,当下问道,“范家小姐,你的意思呢,若是愿意,点个头,若是不愿意,就摇个头。”
当年,范歆桐对钟九倾心,过去这么多年,如今乍然被提亲,居然没有反感,反而带着窃喜之色。
她想要满口答应,然而考虑到将军府的立场,又有些犹豫,又或许嫁给钟璟容,是否就能避免猜忌呢?
众人齐刷刷望着范歆桐,范歆桐也算镇定,居然没有慌乱之色,倒是端庄大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范歆桐回了一句,只是眼眸望向钟九的时候,明明是有情的。
然而钟九的眼眸,却是冰冷无情。
范计广和范烨风对突如其来的指婚一事,实在措手不及。
范家暗中效忠钟九,倘若钟九和范歆桐能够结为夫妻,这不管对钟九还是对范家,都是更加牢固的契约。
只是,范烨风知道,即便范家答应,钟九也未必能够答应,而且,钟九和秦挽依两人之间,又岂能是自己妹妹可以插足的,倘若真的嫁了,也不过是伤心一辈子,与其下半辈子痛苦,不如现在痛苦。
范烨风在范计广之前站起身,面向太皇太后和皇上:“多谢太后、皇上和贵妃抬爱,臣妹已心有所属。”
这俨然就是在拒绝。
“哥……”
范歆桐没有想到,范烨风竟然会在关键时刻,毁了她一生的所爱,明明只要点头而已,如此简单。
“心有所属啊,倒是可惜了,不知道是哪家公子,竟然比璟容还优秀,是否在这儿呢?”贵妃笑问一句,被大臣女儿拒绝,显得很失颜面。
范烨风完全是杜撰出来的,根本没有想到贵妃还有此一问。
秦挽依望着范烨风的背影,知道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贵妃何必咄咄逼人呢,心有所属就是还没有确定关系,这么招摇,会毁人亲事的。”知道范烨风在帮钟九,钟流朔自然也不能让范家独面刁难。
“安王如此紧张,莫不是范家小姐心仪之人,就是你?”贵妃借势而上,立刻将矛头指向了钟流朔。
钟流朔一噎,指着自己。
怎么老是把爱慕钟九的女人往他身上贴呢,庄楚楚一个,现在又来一个范歆桐,他吃得消吗?
“安王迟迟不答,莫非真的是你?”贵妃加重了确定的口吻,“放眼这里,能比璟容还玉树临风之人,怕是没有几个吧?”
贵妃步步相逼,今日若非问出个所以然,她绝对不会罢休,不管范烨风是否因为欺君被问罪,还是终究是否接受范歆桐而遭猜忌,哪种结果都不好。
突然,钟流朔仿佛做了什么决定,站起身,露齿一笑:“还真被贵妃说中了,儿臣与歆桐有过一面之缘,顿时心生好感。”
此话一出,对钟流朔倾心之人,立刻掩面默默黯然神伤。
范歆桐瞪大了双眸,这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然而,一个王爷的话,远比一个大臣女儿的话令人信服,她若想解释,最后的结局,只能给将军府带来灾难。
难道,这就是她拆散范烨风和秦挽依的代价吗?
如果真是,她认了。
钟彦廷一听,立刻冷眼扫向钟九,当时钟九的说辞,可不是这样的。
钟九淡定地端着茶盏,慢慢饮了一口,对钟彦廷视而不见,对钟流朔的话丝毫并不震惊。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