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避开地上的残渣,大步走到茶几旁的椅子上坐下,张氏也随后坐了下来。
秦挽依本想让翠莲上茶,但她现在不说话都让秦徵厌恶,更何况开口说话,索性安安静静地呆着,省得自己遭罪,更何况,即便她不招呼,有的是人鞍前马后的张罗。
“翠莲,还不去上茶,这点事情,还要人三声五令吗?”秦静姝斜眸一视,冷声吩咐道。
虽然秦静姝是庶女,但秦徵三个女儿中,秦挽依过于锋芒毕露,任性而为,不懂得与人为善,秦素月则是懦弱胆小,唯唯诺诺,底下人就不会尊敬听话,只有秦静姝最像他,办事干净利落,沉稳冷静,懂得虚以委蛇,既讨得父母满意,又赢得下人尊重。
翠莲点头应是,爬起身,小跑着到桌边倒茶。
“今日皇上留我商谈也是为了这事。”秦徵接过翠莲端来的茶盏后,触手是一片冰冷,他将茶杯重重地置于茶几上,“现在是暑天吗?让我喝冷水,相府是没火了还是没茶了?”
翠莲被搁置的声音吓得不轻,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老爷恕罪,老爷恕罪,奴婢马上去烧水泡茶。”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秦徵冷哼一声,瞪了眼床上的两人,越发不悦。
秦素月吓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煞白,秦挽依看不过去,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着后背。
“你是爹对吧,这屋里就三人,素月一直寸步不离照顾我,翠莲要照顾素月的饮食起居,哪还有闲情逸致煮水泡茶?二娘她们,一人一个丫鬟跟着,院子还有丫鬟等着,哪像我们姐妹两个,没娘疼爱,无权无势,只能使唤一个丫鬟,同样是女儿,爹也该体谅体谅不是?”秦挽依不温不火地说着话,听来满是酸楚。
“这是什么话?”秦徵面部僵了僵,以为自己听错了,确信这话是从秦挽依口中说出时,更加没有好脸色,“翠屏不是你的丫鬟吗?”
“翠屏?是谁啊?”秦挽依歪首一想,眼眸掩藏着精光,“打我醒来后,只看到翠莲忙里忙外的,哪里还有其他的丫鬟?”
“混账!”秦徵一拍茶几,上边的茶杯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个时候,还想玩什么花样!”
看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秦徵是不会相信了,宁可相信张氏的花言巧语,口是心非,也不会考虑考虑她明里暗里提供的线索。
“爹,姐没……有玩什么花样,她只是……忘了一些事情。”秦素月躲在秦挽依的怀中,替她说了一句话,所有人当中,也只有秦素月天真地相信她失忆了。
“什么?”秦徵骤然站起,吓得秦素月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老爷,息怒。”张氏慌忙劝住,想要打探的消息还没有得知,她可不想把精力花在秦挽依的身上,“自从挽依醒来之后,竟说些奇怪的话,许是真的被烧坏脑子,失去记忆了。”
“啪”的一声,秦徵挥落茶几上的茶杯,茶杯应声而碎,茶水溅了张氏一身,张氏面色为怒。
“当初选太子妃之时,多少双眼睛觑着那个位子,范计广那个老匹夫更是找上皇后说亲,要不是皇上担心范计广兵权在握,以后女儿为后,威胁大兴朝江山,怎么会挑上你,现在居然……”秦徵一看到秦挽依的样子,胸口就堵得慌,憋闷的厉害。
张氏一听,顾不得许多,追问道:“老爷,皇上找你商讨,莫不是要将太子妃之位让给范将军的女儿?”
“现如今,大兴朝上下,除了那老匹夫的女儿,还能有谁配得上太子妃之位吗?”秦徵很不甘心,不觉提高了声音,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没了,还在皇上面前落得不是,搅了皇上的大计,被一阵数落,已经压着很大火气。
开口老匹夫闭口老匹夫,看来相府和将军府的矛盾不小。
张氏心里不舒坦,脱口而出:“老爷,静姝哪点比不上范将军的女儿了?”
此时,秦挽依终于明白,张氏打得什么算盘,原来是想毁了她,好让秦静姝代嫁,但张氏也不想想,太子妃之位,岂能是庶女能当,太子若是真要同意了,就是在贬低自己的身份。
张氏不说也就罢了,就这么一提,秦徵隐忍不住,压抑的火气终于爆发:“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哥是靠着谁才能爬上五品户部郎中的位置,范计广那个老匹夫的女儿是正室所出,还是刑部尚书的外甥女,静姝能跟她相提并论吗?”
秦徵许是被气昏了头,当着张氏和秦静姝的面,就吼了出来,让两人下不了台面。
秦挽依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说来说去,不过是嫌弃我身份低微。”张氏眼眶一红,哭哭啼啼起来,“静姝也是你的女儿,论样貌,论家世,哪点比不过人家,就是因为我这个娘,嫁人都被说三道四。”
“娘……”
秦静姝察言观色后扯了扯张氏的衣袖想要劝她收住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秦徵越说越气:“你还有理了,这年才过去多久,相府就搅得乌烟瘴气,你怎么当得家?这些年成天吵吵闹闹,鸡犬不宁,还有完没完。”
张氏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哑着声音诉苦:“我是没范夫人有地位有身份,但这些年,我容易吗?挽依日日与我过不去,就当我上辈子欠了她,我认了,我还要照顾静姝与素月,请夫子教她们琴棋书画,还要打理府中的事情,招待来访的客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