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鸾眯了眯眼,“二阿哥是皇后之子,必定守着孝心,每日早晚都去当面请安的,是不是?这么说来,二阿哥是每日早晚都能见着主子娘娘的,对么?”
绵宁面色一变,“安阿穆这说的是……?”
安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那么一嘴,说是在内行走的福晋们都好些天没见过主子娘娘,没法儿当面请安了。”
“可是我想来,二阿哥是皇上的嫡长子,乃是主子娘娘的亲生子,那就算旁人看不见主子娘娘,二阿哥也必定是能见着的,对吧?”
绵宁僵在原地,半晌才尴尬笑笑,“多谢安阿穆。侄子回头一定禀告。”
倒是前头跟绵宁一路行着的几位王爷,途中见了成亲王永瑆,说到安鸾在路上叫住二阿哥的事。永瑆听了便有些皱眉,急急寻来,远远便发声叫:“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安鸾这才一个哆嗦,急忙停了追问。绵宁也赶紧施礼。
绵宁终于抽身而去,永瑆眯眼打量着安鸾,“你是当小婶子的,他是已经成年的侄儿,你们两个这么避开众人单独说话儿,颇不合规矩。”
“此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安鸾尴尬笑笑,“我知道了王爷。我只是跟二阿哥问候一声贵妃主子,好歹我与贵妃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许多话当着旁人的面儿不好说,这才托二阿哥转告贵妃。”
永瑆这才微微松了松眉心,“这样啊,那好办,改日你递牌子求见贵妃就是。你与贵妃常来常往,自也是好的。”
安鸾一笑,上前挽住永瑆的手臂,“谨遵王爷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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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上,廿廿又陪颖妃、皇子皇孙福晋等,给太上皇晚晌又热闹了一气。
因太上皇五月间那道旨意下得,一班福晋们进献的贺礼全都有些拘谨。
往年一班都是进献一盒子如意,通常为九柄一盒,或者是十二柄一盒的也就是了,可是今年,大家都没进如意。
各位福晋的贺礼呈上来,太上皇一看里头没有如意,隐隐约约也仿佛松了口气似的。
颖妃在畔看着,也跟着吁了口气,抓着廿廿的手道,“多亏你提醒,不然别说她们,就连我都好悬送了如意。”
是太上皇万寿之前,廿廿便早早儿给颖妃、婉妃等人,以及各家王府都过了话儿去,提醒她们****经下过的那道旨意。
颖妃这会子想起来,还轻声“哎哟”一声,“我真是老了,我这才想起来,皇后刚到热河之日,我还同意了皇帝给她预备如意,谨献给太上皇的啊……”
廿廿含笑道,“颖妃额娘不必挂怀。那既然是皇上预备的,便必定是没错的。太上皇老人家便是跟谁计较,也必定不会跟皇后娘娘计较的。”
太上皇扫过托盘里的贺礼之后,不由得笑,“嗯,你们今年的孝心倒是难得都这么朴实。而且朕瞧着,你们的心思也都想到一块儿来了,这才是一家子人,齐心合力。”
只见那红漆大托盘里,寿礼虽多,却主要都集中在两个门类里:一类是针线活计,大的有祝寿的绣屏,讲究的有用缂丝的手法;小的则是各样的荷包,桃形的、石榴形的、葫芦形的,功用也是火镰荷包、眼镜袋、扇子袋儿什么的都全乎。
当然,还有更巧的宗儿,就是干脆将荷包给裁剪成如意形状,或者就是在上头绣如意纹样的,正好是不送如意,却也送了“如意”,两全其美的心思。
还有一类,则是更加朴素的,没有针线女红,不见五彩斑斓,只是素淡纸笺--全都是各家福晋以丹青文墨,或者为太上皇写诗作赋,或者是画作。
太上皇目光扫过众人,“嗯,不错。你们都有心了,这些礼朕都收下,心里舒坦。”
皇帝特地最后才看贵妃廿廿的贺礼。
那是个四瓣儿的海棠盆,用仿汝窑的做法儿,天青盈润,如冰似玉。
这器皿太上皇挺喜欢,可是一打开盖儿,太上皇一看里头,便是砸了咂嘴。
廿廿忍住笑,她知道,太上皇这是嘴里不知道什么味儿了,或者说是五味杂陈。
太上皇叹了口气问,“贵妃,你怎么就给朕进两个柿饼子啊?”
各家福晋们便也都笑了。
颖妃笑着拍廿廿,“贵妃,你赶紧给我们破破闷儿,你这是说什么故事呢?”
廿廿红着脸站起来,走到太上皇面前行礼,“……回太上皇阿玛,媳妇原本是想亲手给太上皇阿玛预备一匣子饽饽的。结果媳妇做着做着,就发觉不对劲儿了!”
太上皇都挑眉,“怎么不对劲儿了?难道说,你做到半道儿就不会做了?”
廿廿笑道,“实则将饽饽做熟,倒是简单的,实在不成,尽管一块面丢在锅里蒸煮去就是,反正是必定能熟的!”
众人都是大笑。
廿廿用力叹口气,“可是媳妇发现啊,媳妇做饽饽实则是最傻的一个决定……因为媳妇儿就算绞尽脑汁,就算点灯熬油,也终是做不出太上皇阿玛最喜欢的那个味儿了。”
众人都是一怔,颖妃最先回过味儿来,一转眼,已是红了眼圈儿。
太上皇盘腿在炕上坐着,面上是瞧不出什么来,只是他却也半天都没抬头,只是盯着那柿饼子看得出神。
还是廿廿先“嘿”地一笑,“故此媳妇还是改了,不做饽饽了。索性就做个跟饽饽搭边儿、又不算同类的柿饼子吧!”
太上皇这才哼了一声,抬眸来瞟了廿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