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没落山,陆坤就提出带着大丫儿、二丫儿回城里。
屋里四父子几个这会儿也酒醒得差不多,但谁都拉不下那个脸面道歉。
这家就这么分了,分得莫名其妙。
“快跟外婆再见!”陆坤推推两个孩子。
李秀琴难看了一个响午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尽管没读过书,只上了一年半的扫盲班,连字好赖都分不清,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丰富的生活阅历让她明白,在农村兄弟阋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尤其是在姑爷面前丢了脸,让全村人看了笑话。
“哎呀,大丫儿、二丫儿,下次再来,外婆给你们做蜜饯吃好不好呀,你们可别回了城里就忘了外婆。”
李秀琴老生常谈般地跟俩孩子嘱咐了几句,随即看向陆坤,不好意思道:“他们爷儿几个,莫名其妙地闹这一出,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儿。那个,岳母,我们先回了啊”,陆坤不知道啥,只好继续提出告辞。
人老的时候,不指望大富大贵,就希望儿孙团结和气,共御其外。
农村人比任何人都更看重脸面,可以穷困潦倒,但不能失了那份心气骨气。
“你们等会儿,我给你们抓几只鸡去,窝里趴着的鸡蛋估计也不少,我捡一篮子新鲜的,你带回去,给丽萍补补,争取明年再生个大胖子!”,李秀琴一挽袖子,连拖鞋都没穿,就在院子里找绳子。
大丫儿想开口礼貌性地拒绝,但被陆坤狠狠地瞪了一下。
自己丈母娘现在的心情明显不好,这会儿开开心心地接受她的馈赠,能让她真真切切地开心。
“你们俩都去帮外婆捡鸡蛋去”,陆坤抬了抬下巴,示意俩孩子去给李秀琴帮忙。
陆坤去了车上,数了十几张钱,叠一块儿,放进红包皮里头,准备待会儿交给自个儿岳母娘。
“这个放车尾箱里头,这个得心着放,这一瓶花生油是我亲自扛着花生到镇上榨出来的,野山菌要不要?......”
李秀琴不断往车上搬东西,不断嘱咐,到最后眼泪却蓦地飙了出来,双肩一抖一抖的,“总比便宜了那几个白眼狼来的好......”
李秀琴要强了一辈子,也辛苦了一辈子,她不懂那么许多大道理,只晓得侍弄好家里那几口地,养好几头牲口,睡一张床上的男人和儿女孙辈,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余生的牵挂。
她是这个时代农村人里少见的见过“世面”的人,见过城里的花花绿绿,感受过城市那种蓬勃发展的活力。
但她的心灵没有遗失在这繁华似锦的城市里。
陆坤劝过她几次,知道她真的属意在农村生活,自在、舒坦,那是她心灵的最佳归宿。
“要不吃了晚饭再走吧”,李秀琴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歉意地开口问道。
“不了。”
“再耽搁一会儿的话,我们不定就要赶夜路了。走夜路不安全,光是我自己的话倒还没什么,以前晚上引水灌溉秧苗的时候,在坟头都能睡一宿,但现在带着俩孩子呢。”,陆坤道。
这还真不是在胡话,农村人经常因为引水灌溉的问题打起来。
为了避免冲突,不少人都是大晚上守在田里,引水灌溉稻田。
陆坤从包里拿出点儿钱,不由分地塞到李秀琴的手上,“这是我这当姑爷的给您二老的一点心意,您安心收着。”
“不行不校我一窝儿子呢,虽然没一个中用的,但我收姑爷的钱,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这张老脸了?”,李秀琴忙摆手。
“嗨。您安心拿着就成,心意不多,也就丁点儿,您老两口拿着,过年的时候还能添点儿年货。”,陆坤执意要给。
陆坤打听过的,自个儿这丈母娘曾经也是个体面人,祖上跟陆坤祖上那一支,具有很深的香火情分。
要不是时局大变,李秀琴好歹还是正牌的地主家姐,吃饭穿衣都有人伺候呢。
当初她的本家一件形势不对头,立马把族里头的年纪的孩子送人抱养。
反观陆坤家爷爷那一辈,陆坤都有些无语了,当初的当家人怕是脑子进水了。
陆坤估计那一辈话事人,是横跨三县,老大地老二的日子过惯了,竟然还想负隅顽抗!
结局惨淡是注定聊事儿,差点儿就被一锅端了。
“那行,我就不跟你矫情”。
李秀琴沉吟了一会儿,“家里的地分了,不过分山林的时候,回头我会给你们争一份。”
“这......会不会不太好?”,陆坤心中暗喜,但脸上却适时地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自个儿丈母娘家的地分得比较多。
分地的时候,他们夫妻外加三个儿子,一共分了五亩地,再加上刘丽萍他们爷爷奶奶分得的两亩地,一共就是七亩地。
当初山林不值钱,一分都是一座山一座山地分。
“没什么不好意思,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外婆的,给外孙留的一点儿东西”,李秀琴笑笑道。
陆坤点点头。
这山林上头分的时候容易,想再收回去就难了。
往后就算是后辈子孙不肖,把其他东西败光,守着这山林,也能过活,算是一份稳稳的固定资产了。
......
南明剩
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
陆坤不断肩挑手提了半个多时,才把自个儿丈母娘回赠的东西全部给搬上楼。
刘丽萍怀着孩子,行动不便,歉意的问自家男人,“先擦把汗就吃饭了,饭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