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广场那些个老头小孩们怎么闹腾,陆坤这会儿正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幸好这会儿有月光,还能瞧得着路,倒也不用摸黑赶路。
陆坤右手撑着车把,左手拿着木薯煎饼,咬下一口。
饼很干,陆坤努力咽下,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挣了钱,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大丫儿上学也有了念想。
……
车在前进,路边的农田在往后倒退。
陆坤越发警醒。
以前就听人说过不少关于“路霸”的事情。这几年还好,农民们日子还好过,相对淳朴。
再过几年,那些个靠近公路的村子的村民,就会在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的煽动性,组建护路队,发动打砸抢烧事件。
陆坤没经历过这些,但也听得多了。自己今天可挣了不少,真要遇上了,也是麻烦的很。
云层遮蔽月光,四野变得越发昏暗,农田里传来一片蛙鸣。
陆坤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眼睛直视前方,认清路况,耳听八方,辨听一切声响。
“唔……嗯……嗯啊……”
陆坤听到路边玉米地里传来的半是痛苦压抑、半是兴奋满足的声音,脚下却是猛然一蹬。
自行车飞一般地往前蹿去,在月光被遮蔽的夜里,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骑出了好几百米远才稍稍心定,回头看去,只有乌漆嘛黑一片。
接下来的路程,陆坤更加地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伴随着村里的狗吠声,陆坤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家门。
陆坤身上有家里的钥匙。他的动作很轻,怕惊醒熟睡的妻子和女儿。
许是狗吠声太过吵耳,又或者是刘氏专程等他回来,倒还没有入睡。
门一开,刘氏就打着手电筒照向他。
陆坤给了自家媳妇儿一个大大的笑脸,用表情告诉她事情一切顺利。
两人相视一笑。
“晚饭和热水都在锅里,早点洗澡睡觉吧。喏,手电筒给你。”刘氏轻声说道,显然是怕吵醒了两个女儿。
陆坤也不矫情,接过手电筒就往厨房走。
陆坤揭开锅盖,发现烧好的热水上搁着一海碗的泥鳅肉和饭。
他往灶里瞧了瞧,发现里面塞了块大木头,现在还燃着。
这应该是刘氏担心他回来得太晚,没了热水热饭。
陆坤狼吞虎咽地吃完一大海碗的饭食,再用一只干净的碗舀出满满一碗水,仰着脖子便往肚子里灌了下去。
陆坤都不记得自家今天说了多少话了,嗓子沙哑得都快要冒烟了,实在是疼得厉害。
“嗝……嗝……”
吃饱喝足之后,陆坤走动之间都能够听见自己肚子里的水在咣咣作响。
陆坤提着家里唯一的大木桶,将锅里的热水全部舀光,再往锅里重新加上半勺冷水。将热水与冷水对冲至合适温度后,陆坤便提着洗澡水往浴室去。
浴室与厨房是一体的,都在一个屋子内,只是用一堵墙将浴室与柴草垛子分隔开。
这浴室已经砌了好些年了。当初家里红砖不够,陆坤就只砌了半人高的墙。
陆坤也是这两年才长定,不像前几年那样连孩子都有了自个儿的个子还猛地往上蹿。
当年砌的这堵墙已经没有什么大用了。
大丫儿、二丫儿她们还好,这浴室的墙合适用,对陆坤夫妻俩就不合适了。
尤其是陆坤,身高一米七八,洗澡的时候一站起来洗,在外面哪怕是平视都能瞧到他半根鸡儿……
所以,陆坤夫妻俩一般都是家里最后洗澡的,就是怕俩人谁洗澡的时候,孩子突然去厨房,发生什点什么尴尬的事情。
热水顺着陆坤的胸膛滑落,整个人不禁有些犯困,眼前的一切都有些迷离。
陆坤打着哈欠,用毛巾搓掉身上的泥垢,去除那股子汗味。
劳累之后能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就连鸡儿也有了感觉,在缓慢地抬头。
陆坤手里拿着毛巾,包着下体,狠狠地撸动了几下之后,将整桶水自脖子往下倒。
由于没有预备换洗的衣服,陆坤只得用毛巾擦干身体后就回了自己与刘氏的房间。
和刘氏结婚七八年,勉强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陆坤倒也不尴尬。
接过自家媳妇扔过来的一条干净的内裤,陆坤神色自若地穿上。
……
“当家的,田螺卖得怎么样?”刘氏明显地压低声音问道。
“挺好的。”
陆坤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将今晚所有卖田螺的钱都倒到床上,夫妻俩一起数了起来。
俩人打着手电筒,一张毛票一张毛票地数了起来,最后俩人相加,发现竟然有四十八块六毛钱。
夫妻俩都以为是数错了,又慌忙数了好几遍,才最终确认。
刘氏兴奋得都快要叫出声来。
陆坤也不例外。
家里一年耕种两亩地,上交了公告粮,剩下的不吃不喝全卖了也就两百来块钱。
当然,粮食全卖了是不可能的,家里四张嘴呢。
陆坤很快便稳定心神,刘氏犹自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单单是卖了一晚上的田螺,就相当于家里种了大半年的地。
刘氏一直以来的信念都差点在这一堆钱面前崩塌!
陆坤倚着床头,一条腿搭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上,轻声开口:“别忘了,我们还欠着三千多的外债呢,不多想点办法,光靠种地,什么时候才能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