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如愁,似是明日亦不休。
风卷风在走,多扰情思乱又稠。
车前街车后巷,路人缕缕急相归去,如他是,有家不可回者,实属罕迹。
江时易挂了阿龙电话,踟蹰良久,才踩了油门,回了南郊房屋。
那边不如市里雨大,到家时,雨已见停。
院里唯有的一棵石榴树,没经得住大地的招挽,一片落红。
江时易拾起一颗落花,摊在掌心,心思遥回到车晨晓塞给他一个石榴的那天。
从他救了车晨晓,到那天,已将近两天,车晨晓似是不记得那晚的事,一直没找过他。
他本还担心她回家后,她奶奶会不会又责骂了她,但见她如往常一般,便也没敢过问。
他尊重她的步调,不轻易闯进和打破她原有的生活。
也固守着自己的步调,不轻易让别人走进和打扰他习惯的生活。
然而越是不想怎样怎样的人,心思早已落得比他想象的深。
那天放学后,他照旧站在村口,像一尊雕塑一样,观察着每一个走近的人,矛盾的希望他的母亲出现又不出现。
当看到车晨晓走过来时,他稍稍侧了侧身子,不想让她发现他的目光与以往的不同,余光又忍不住偷瞄她此时的神情。
然而当他偷瞄到车晨晓似在走近他时,他的脸赶紧全全背了过去。
他对她没做过坏事啊,那一刻却蓦地心慌,或许是单纯的担心车晨晓发现他在偷偷看她。
听着车晨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感觉她就站定在他身后的时候,江时易终于鼓起勇气转回了身子,因为再怎么想,车晨晓或许只是记起了前夜的事,想来跟他打个招呼。
结果他突然的转身似是吓到了车晨晓,车晨晓有些紧张无措地硬塞到他手里一个大石榴,说了句,那晚谢谢你,就匆匆跑走了。
江时易迟愣了几秒,看着她逃走的可爱背影,嘴角难得的牵出一抹弧度,最后笑出了声。
他却不知,他甜蜜蜜笑着入睡的那一晚,车晨晓为那一个石榴承受了什么。
车晨晓推开家门那一刻,就看见了坐在石榴树底下的奶奶,拿着一根如小孩子胳膊粗的木棍正等待着她,车晨晓顿时浑身哆嗦,不敢走近。
奶奶冷冽地看着她,用棍子锤了几下地面,阴沉地说道:“过来。”
车晨晓想逃出去,却又不敢忤逆奶奶的话,终是懦懦地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近,直到奶奶大吼了一声,快点,车晨晓才加快了步伐。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不知道还没走到奶奶跟前,奶奶手里的棍子就已经够到她,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吧,手伸出来,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现在居然都敢偷我的东西了,还挑最大的偷。”
车晨晓的手哆哆嗦嗦地还没伸到奶奶眼前,眼里就闪起了泪光。
当她从奶奶那里知道九天前天晚上还曾把她背回家时,她才知道九天为她做了什么,她无法想象一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是如何在那样一个雨夜,把他从学校背回家,又从家背回了学校。
只是说谢谢这两个字,她觉得相对于九天对她做的那些事太过轻微了。
正巧那天大雨,院子里的石榴树被打落下来了很多花果,车晨晓想着摘一个送给江时易,奶奶不会发现吧,谁知奶奶精明到,石榴树上有几颗果子她清清楚楚,少一颗都逃不过她那锐利的眼睛。
无疑车晨晓那天又被打骂了一顿,而且被打得比以往都严重,第二天车晨晓都无法从床上爬起来去到学校。
可是那天早上,江时易兴奋地特意没早走,在村口一直等着,结果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车晨晓过来。
他以为车晨晓已经去了学校,然后疯狂地往学校跑,教室里却没有车晨晓的身影。
他又立刻返回去,直奔车晨晓奶奶家,快跑到车晨晓奶奶家时,看见车晨晓的奶奶跟村里几个人坐在阴凉树下闲聊。
于是他听到车晨晓的奶奶说:“那死丫头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偷吃我的石榴了,那将来还不是连我的钱都敢偷。我没打死她就不错了。”
江时易蓦地顿住脚步,一阵心惊。
原里的那颗石榴来得那么不易。
当时他真想掏出来扔到车晨晓奶奶的身上,说他不要了,让她别再打车晨晓了,但一想车晨晓的奶奶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况且车晨晓都挨了打,怎么能白挨。
那天他没敢明目张胆的去找车晨晓,依他的观察,车晨晓的奶奶定是一位,若让她知道有人护着车晨晓,她会对车晨晓越变本加厉的折磨。
后来那颗石榴是他跟车晨晓一起吃的。
车晨晓上学那天,临放学时,他给她扔了一个纸条:“放学后等我。”
于是那天他们第一次结伴回了家,他也震惊的知道车晨晓那天是第一次吃石榴。
当时他说,如果有机会,将来我送一片石榴林,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车晨晓却说,不用,一棵就够。
那天,他也第一次知道,那个瘦小还有黑的女孩笑起来那么温暖好看。
江时易望着掌心的石榴花,最终攥烂在了手里。
那个女孩,除了他自己,他对其他任何人都不放心。
江时易一边走进屋一边给阿龙打了电话,叫阿龙明天一早把他跟顾简签的婚前协议拿过来。
“最终还是决定娶嫂子了?”
阿龙把婚前协议递给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