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微山岭之前,她们就已经开始在蜿蜒而上。
山路显然被修过,但并不像旅游区那种平坦好行,而且坡度很大,又窄,只能容得一辆车穿行而过,每每到拐角时,顾简几度以为车子要飞到山下去。
六月底,山上很冷,放眼望去,山里漂浮着不算浓烈但早晚会浓烈的雾气,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好似要靠近,还没看到身影就又已经远去的悲切的鸟鸣。
一直到微山岭的时候,她们也没遇上任何行人和车辆。
直到车子快开到一个明显比别处开阔的地方,才看见有辆好像也不过比她们早到多少的大巴车,车上还有稀稀疏疏的人走下来。
门口处一直站着一个手拿着掉了皮子的棕色包的女子,每当下车的人跟她打招呼告别,她都会点头回应。
当江时易的车开过去时,大巴车上的最后一个人终于下来,戴着白色手套的中年男子,应该是司机的样子。
好似这里不常能看见像江时易他们这种开着汽车的人,她们的到来,无疑吸引了那些人的目光。
本来应该都着急回家的人,现在站成参差不齐的一排等她们过去再走。
顾简大眼一晃,那些人穿得朴朴素素,甚至能看到破旧和脏污,有些人身上还背着大大的包袱,旁边还有看起来很重的行李。
那时顾简的思绪还算平静,直到看见那个摘下白色手套男子的正脸时,脑子顿时开始波荡不停。
那是…是…当初那个司机啊?
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司机居然还在做这个行当。
一时间,车晨晓和九哥在大巴车上经历的一幕幕又开始撕扯。
而车开在前面的毛大雨似是看到了熟人,停了下来打了个招呼。
于是顾简看到,那个司机先是跟毛大雨摆了摆手,认清自己没认错人后,匆匆走向了毛大雨。
“呦,真是大毛啊,我看着就像你的车,这么多年就你开着这么时髦的车回来过,这是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不等毛大雨回答,司机自己想了起来:“喔喔,又回来给你妈烧纸吧,你说你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不把你妈的坟迁出去,省得每年还要回来这一趟。”
毛大雨没说实话,只是顺口一句:“这不是也想看看你们吗。”
司机哈哈大笑两声:“倒是出去过的人会说话。后面车上是谁啊,对象一家?”
“不是,朋友而已。”
“还不承认,咱这岁数可该有老婆了。”
毛大雨尴尬笑笑:“是,赶明你给介绍一个。”
“我给你介绍的你能看上啊,你还是自己在外边找一个吧。”
“那回头聊。”
“好,慢点啊,山路滑。有时间找我喝酒啊。”
自始至终江时易都没把车窗摇下去,但在经过司机那时,江时易透过车窗看了那司机两眼。
江时易他们一走,那些人聚集到一起讨论了起来。
“那是谁啊,这么阔气,回来还带保镖的,咱们这里还有混得这么好的人啊。”
“前面那个村的毛大雨。”
“他就是毛大雨啊。”
“你听说过?”
“我们村那个大个子你们应该都还记得吧,虽然这些年一直残废着没出来过。”
“记得,他双腿残废都十多年了吧。以前可真是没人敢惹他。”
“对,你们知道他那双腿是怎么断的吗?”
“难不成是毛大雨干的?”
“不是,毛大雨被他抓去当过童工,那时候不是好多孩子都被他抓去当过童工吗。”
“你快说吧,好奇死了。”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个小男孩?”
那个人说着,把他身边的人都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了司机身上,手指着司机说:“老孙,你应该多少有点印象吧,虽然这都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有两个小孩一大早来坐车,结果车子马上要出发的时候,小女孩被她奶奶拉下了车,小男孩被我们村那大个子揍了个半死,然后被抓去当了童工。
听说啊,就是那个小男孩把他揍成残废的,而且也是那个小男孩把那群小孩们救了出来,当时毛大雨帮了那个小男孩不少的忙。”
“那事我没亲眼所见,倒是听说了一点,那小男孩有那么大本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那大个子有一次喝醉酒自己说的。”
“我记得当时比起小男孩的事,那小女孩的事传得更厉害吧,不是说,那天小女孩跟她奶奶莫名消失了吗,还传了一阵咱们这儿山里闹鬼。”
“是啊,都传她们已经死了,所以我到现在心里还在愧疚,当时出手帮一把就好了,听说那小女孩一直受她奶奶的虐待,还被她奶奶卖给了自己村里的一个傻儿子。那时候定是想跟小男孩一起逃走吧。”
“唉,别说了别说了,越说心里越难受,散了吧散了吧。”
“不过刚刚后面那辆车里真是毛大雨的保镖?我怎么看着那车比毛大雨的还好呢?”
“也是啊,要是保镖,毛大雨都摇下车窗了,他居然没摇下。”
“呀,会不会是那个小男孩啊?”
“你可真能想,老孙,你刚刚跟毛大雨聊了什么?”
司机那时被这些人的话搅得心乱了,这些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梦里都是当时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哭声。
后来他也断断续续听了不少关于小男孩小女孩的传闻,但花花绿绿的他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