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感到……愧疚吗?”红坟揣测地问。
被燎着逆鳞的陈善浓矢口否认“怨祖大人,您是不理解人类的口头语言吗?我刚才的话如果哪里让您觉得有所谓的‘心怀愧疚’的意思,那么抱歉,是我口误了。”
“没有就好。”红坟揉了揉接回去的中指,手背有些隐隐作痛,“做坏人嘛,就应该有做坏人的觉悟,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个有苦衷的反派从而可怜你。”小丫头,你想跟我斗嘴就尽管斗吧,你尽管逞强,我若接不住就算是我输。
女孩儿气息不稳,但被她隐藏得很好,她朝红坟伸脖子“别再扯什么废话,要杀就杀!”自从许广茂势力被彻查,陈善浓就知道父亲出狱的唯一机会没了,奶奶在此噩耗下一病不起,这个暑假她不得不身兼五份临工,现下她真的很累,累到连喘息都是奢侈,也许借万怨之祖的手死去也算好的结局,只是奶奶……
“这可是你说的。”红坟挑眉,她缓缓扬起手。
陈善浓闭起眼睛来,乖乖等待着死亡的降临,然而最后却只获得了一掴不痛不痒的巴掌。
蓦地睁开眼睛,万怨之祖一脸乐呵呵地瞅着她不语。
“你!?什么意思?”她捂住脸颊。
“大仇得报了呗。”红坟朝她晃了晃手掌,意思是,这一巴掌过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仇恨。
后者被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抹了你的脖子,然后把你藏尸某地?”红坟叹息着摆摆手“可以是可以,但完全没有必要,我实在懒得计较。”
一直憋足了气挡住眼角的酸涩,这一刻却毫无征兆地崩了堤,陈善浓吸了吸鼻子,无措地拭去滚落的泪水,她撇过头去“别指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我可不会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人一样被感动到痛哭流涕,从此变好……如果再有靠谋害你得取利益的机会,我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害你……”
“你以为我傻呀?若还有这种危难时刻,放心,我一定会先把你打晕的。”这姑娘可真是个死傲娇,红坟心中暗叹。
女孩儿擦泪的动作无比别扭,她习惯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害怕在旁人跟前落泪,可眼睛就像是水泵一样,泪水怎么都擦不干净,今晚的委屈悉数展露。
如果是易小月,红坟一定上前去拥抱她,把她按在自己的怀中使劲哭,但陈善浓是个高傲的人,不去拆穿她的脆弱才是最好的办法,红坟静静陪她平复了情绪。
高二的生活依旧是重复高一的无聊,然后再添加一些高三的紧张,报道的这一天陈永胜老师依旧坐在教学楼墙角下抽着烟,先到的学生们叫苦不迭,因为他们不仅有挑选座位的权利,也有打扫的义务,抵达教室的学生清一色被这样一副场景吓到某红姓同学拼凑着七八张板凳正酣睡着,她的身边大包小包锅碗瓢盆塑料袋样样俱全,活像个进城看孙女的老太。
临近中午的时候,班级人数几乎凑齐,陈老师在讲台上不辞辛劳地复述身为高二学生们的准则,台下依旧闹哄哄的,大家伙都在交流这个夏天去了哪个国家,夏令营里的冒险怎么怎么刺激,某怨祖顶着一双熊猫眼,心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暑假还是在内罗毕过的呢!尽管她完全没有记忆。
班级会议结束之后,红坟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教室后面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把家搬来学校了?”陈永胜经过一个暑假的滋养非但没有改善骷髅本质,口臭的毛病愈加严重了。
红坟屏住呼吸,抿唇摇摇头,又点点头。
“全都给我搬走!”陈老师没好气,“你的住宿费打算什么时候交?”
“过,过两天吧?”红坟咧咧嘴。
“对了,上个学期你是中途插班的,不知道我们学校每年开学的第一个周末都会举行家长会,现在通知你一声也不晚,回去好好跟你父母商量商量,看看谁有空过来。”陈永胜突然想起了家长会的事,觉得有必要与这位迷糊的红同学支会一声。
“什么!?家长会——?”
寂寞的四楼再次传出一声幽怨的叹息,但凡经过四楼大门的学生无不被吓得屁滚尿流。
“父母……”红坟托着下巴盘腿坐在床上,她不时朝陈善浓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后者一脸‘别瞅我,在下也无能无力’的表情,陈善浓的家长就是陈永胜,她永远不必为此烦恼;又瞅了瞅空空如也的易小月床铺,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正寻思着呢,宿舍门突然被踹了开来。
“小坟——!”
说曹操,曹操这就粉墨登场了!
上个学期扎一根辫子这个学期变成两根的易小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向红坟,某怨祖应接不暇,她被迫使用灵修实打实接下了她热情似火的拥抱,倘若不然被冲撞出阳台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好了!呜呜呜!你没事!”易小月埋首红坟怀中,左蹭蹭,右蹭蹭,活像个思念成疾的小猫咪。
“呃?我怎么了?”红坟疑惑。
“呜呜,小坟你真是的!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做私生饭啊!你怎么能偷摸跟着明爷去拍摄现场呢!”小丫头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阿祈曾笼统地告诉过她失去灵修的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红坟找到了阿祈所说的那些契合的片段后,怏怏挠头解释“抱歉,他太有魅力了,我一时没把持住……对不起嘛……”
陈善浓在一旁小声嗤笑。
易小月小肩一抽抽地松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