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他的意思好像是让你别等了吧?”帝王怀疑自己是不是表达有误。
“今生等不到,那便来世,四五十年又算的了什么……”萱草在风中摇晃,他的身影忽隐忽现。
“等下,他还有封信让我交给你,说是这里面记载了你的过去,很是重要。”帝王本来很有兴趣偷看这封托他交给灵鹊的信件,谁知道信封上写了这么一句话非灵鹊拆阅者,永远生不出儿子。
这明晃晃就是指着他这位帝王的鼻子下的诅咒!
南祀如这厮,死都死了,还把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泪水沿着她的脸颊落在信纸上,晕开一朵又一朵的水渍花,半晌,她合起了信件,嘶哑地吟道
“惊鸿灵裳辗千颜,红尘鹊染素心燕,若问南天情归处,醉酣飞梦坞中眠……”
‘灵鹊南飞……呵,南祀如,你小子还挺浪漫……’帝王摇首。
潇皇三年下旬,封萱鹊郡主于圣殿,前所未有,前所未闻。
潇皇四年,郡主灵鹊收拾行李一人前往西域,从此无所踪,同日,郡主府下人棠逸也不知踪迹。
潇皇六年,修灵盟会怀宸之名,震慑天下。
潇皇九年,翰元法师统领的修灵盟会与朔方楼正式接壤,在获得官方资格后,修灵人大行其道,修仙兴起,一时间奉朔方楼为宗的各路道术门派群雄并起,翰元法师尊祖师,其弟子怀宸为古今术法大成第一人。
潇皇十年,朔方楼通缉表中最强悍者——万怨之祖再现人间,怀宸与之大战,各有伤亡。
潇皇十二年,最负盛名的修灵人怀宸,故。
潇皇十二年年末,翰元祖师于宁安寺清修。
三十五年后,潇皇驾崩,随身陪葬之物只有一枚小小的碎玉吊坠。
钟山的云慢吞吞的,时而飘来蘑菇形状,时而又像是奔腾的野马,透过云翳可以看到蔚蓝色的苍穹,红坟倚靠在小小的土丘旁,红梅凋零,洒下细雨般的瓣,不小心碰到了瓶瓶罐罐,酒坛子滚了出去,她晃晃荡荡追出好远。
“逮住你了!”她扑向陶坛,酣醉的脸上绽开喜悦“让你滚!滚得过本怨祖嘛!?还不得老老实实回到我手里!”回过身不小心撞在梅树枝上,她愠嗔“连你也敢挡本怨祖的路!不想活了是吧!”伸手压下枝丫,松开后它又弹了上来,如是一巴掌抽在醉酒之人的脸上,腾时令其清醒了些许。
“算你厉害,哼!本怨祖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你计较!”讪讪弯下腰回到了土丘旁,举起陶坛,一滴两滴,“啧,怎么又喝完了?”兴意阑珊地丢弃到一旁,继续开封新的酒坛时,倏忽被金色光影掣肘。
“别喝了,红坟。”
“松开,松开!”不耐烦地甩开金光,继续手上的动作。
“距离他身死已经五十年了,你到底够没够!”阿祈只恨眼前的万怨之祖形同烂泥。
酣醉之人稍有愣怔,随后“咯咯”傻笑了起来,她拍了拍身旁的土丘,嘘声道“五十年了,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我手上那么多人命,你不是发誓要杀了我吗?我把脖子伸得长长的等你来杀好不好?我再也不还手了,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自从在修灵人手中抢回初五的尸身,耗尽灵修斗转天命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起来,阿祈心中又痛又气,痛她不惜退去一身芳华换他永世光耀,徒留平凡的躯壳行走于世,恨她陷入愧疚的臆想中不可自拔,意识不到岁月早已辗转,世间再无初五。
“红坟——!”他吼她,她却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若想他便去人世寻他吧!他总会转世的……”阿祈败了,很彻底,也许自己从来都只能陪她闯荡,陪她闹。
这回前者倒是安静了,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托起酒坛猛地灌进几口,呛得她连连咳嗽,喉间火辣辣的疼,眼眶如是,“生死渡临近前,他捏碎了自己的灵识……你没看到吗?他为了不再遇见我……生生碎了前往轮回门的路……他恨我入骨……”血泪沿着下颌滴入坛中,无影无踪。
阿祈缄默半许“可你把他的灵识救了回来。”
“通过巫祭一族的禁术,呵……”红坟苦笑。
“这便够了,来世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够!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阿祈,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下那样的事……”红坟颤抖着凝视自己的掌心,“我不想杀他们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了他们……那是他爱着的人们啊……”
“我以为他会把你的这段记忆也消除,没想到……”‘没想到只是抹去了初五也爱你的事实。’阿祈想起无忱,方才后知后觉他对红坟的复杂情感。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消除记忆?”红球不解。
“没什么。”阿祈隐声。
怨祖从胸口掏出一卷古籍,注有“命格,斗转”四字,说来也是巧,回到钟山的当天,她就从初五当初养伤的榻上发现了这卷古籍,命运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切,她确实用到了当中的禁术,也恰恰是这本书,让她逆改了初五往后的命运。
一百年后,翰元祖师逝世。
众仙门无不前来瞻仰他最后的风姿,男人躺在昙花之中,依旧是那般松形鹤骨,仙风凛然,他的样貌始终不变,只是曾经的乌色换了白华,红坟装作吊唁者,混在众多仙门中,目送他驾鹤西去。
自己当初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