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越显得稍微有些紧张,紧紧盯着战场,片刻,眉头一皱,对云未说道:“三牛和荒奴的一个将领同归于尽了。”
云未点了点头,命令传令兵前去通知,亲卫都“神枪”小队副队长即刻代替李犇,将小队收拢起来,继续杀敌。
梅越一愣,良久,声音有些打颤说道:“将军……今天死太多人了。”
云未笑了笑,说道:“是啊,咱们与荒奴相比,还是荒奴更勇猛一些。”
梅越心中纳闷为何云未还能笑得出来,良久,又道:“云将军心中想必也很是悲痛吧?”
云未转头看向梅越,叹道:“自然是十分悲痛。我知道梅军师为何会有此一问。我虽然原来是想着要平衡大宋与荒奴,并未想长驱直入灭了荒奴。不过那是无奈之举,并非是老奋威军水威营杀了我的未婚妻子,所以我才要让大宋和荒奴两败俱伤,让两边都不好过。”
梅越脸一红,却没有阻止云未说下去。云未一笑,继续说道:“原来大宋和荒奴之间无论是人员还是土地,都有些差距,尤其是燕蓟之地,让大宋如鲠在喉。我那时候要平衡,难道不是在帮大宋提振么?”
梅越点了点头,苦笑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梅军师为何心有疑虑。奋威军这次带着能调动的大半大宋军队北征,若在此全军覆没,大宋在十年内再难缓过来。不过梅军师有没有想过,荒奴人这次逼得拿仑利亲自出马,大宋军队若是全军覆没了,拿仑利的人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了。”
梅越点了点头,长叹一声。
云未大笑起来:“我不想要荒奴赢,也不想要大宋赢。其实我想要的,梅军师不是一直知道么?我甚至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去,我想要的,只有和平二字而已。”
“不战,则不能和。”云未眼神炯炯,看着梅越,仿佛要洞穿梅越一般。
梅越浑身一震,笑了起来:“将军从始至终,从未改变,梅某心中疑惑已去。”
云未喃喃自语:“不能一战而定,那便让双方互有忌惮,再难打起来,这样不是很好么?”
梅越点点头,突然又叹道:“杜白带来的人里的那个少年,被迷当杀死了。”
云未点点头:“我看到了。他不是军官,对士气打击并不太大,倒省了一番力气。”
梅越看了看云未,长叹一声。
云未莞尔一笑,神情中的痛苦一闪而逝,变为了漠然:“军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无情?其实我只是,无法有情罢了。”
云未望向天空:“若我有情,为王老弟痛苦片刻,那么东方、木林、自明、牛空、三江、曹四、猴子,是不是要更加痛苦一些?生死未卜的大风、宁卓、章南,是不是也要一直担忧下去?”
“还有老雷、天波、吴贵,还有早已死去的小东方、国栋,是不是到现在还是痛苦不能自已?还有奋威军将士们,还有莽汉子孙彪。”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包括十年前在我眼前死去了的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不能复生,我是不是要痛苦到终日不能自已,才算是有情有义?”
“梅军师,你知道么?为何我万不得已才叫了仲远?当年仲远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他的心中已然受不了了。当时,他终日里噩梦缠身,一闭上眼睛就是身在战场,梦中的美好总是会在最后一刻化为鲜血与灰烬,然后他醒来便号啕大哭。”
“仲远当时若非秋月当机立断带了他远走高飞,恐怕迟早自己把自己逼疯。所以我没有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去给仲远写信。而仲远要跟着来燕蓟之地,我是一万个不情愿。”
“他最后来了,因为在他心中,对我这个‘云大哥’的安危的担忧,胜过了他心中的梦魇。”
“我曾经也有过梦魇,不过渐渐便逼自己放开。不放开过去,总是不能面对当下。若我时时刻刻惦记着已逝的亡灵,在战场上却无甚建树,他们也会看不起我的。”
梅越默然不语,良久,笑了笑说道:“云将军,你可不能死啊。”
云未一愣,一笑之后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死。大旗不倒,我便在将士们心中。”
说到此处,云未想起什么来,问旁边的代掌旗使:“对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代掌旗使笑了笑,手中旗帜一动不动,沉声道:“掌旗使梁声死了,我便是新的梁声。云将军不必在意,只管指挥好战场便是了。梁声在全军覆没之前,不会倒下。”
“冲!冲!冲!”拿仑利亲手动刀砍人,激励着荒奴大军向云未冲去,想要先行捉拿云未。
大宋征北军这里看到拿仑利的意图,也是向云未聚拢过来。一时间,云未头顶上的“奋威”大旗,仿佛是两边共同的冲锋号似的,使得两边都向此地冲来。
此时,双方都已是接近极限。太多的死亡,太多的杀戮,已然让双方都感到麻木。拿仑利的亲卫和奋威军还算坚定,除此之外,剩下的军队已然都在崩溃的边缘。
荒奴那边看到自己的将军塔塔、墨突、希杰等人先后阵亡,各所属部队都士气低迷。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宋这边,也已是强弩之末,不管是奋威军还是孙彪、祖乐军,各营指挥使都是一个接一个阵亡。尤其是孙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