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远入了大名府府军营帐,孟繁忠已然设了宴。当下宾主入座。
赵仲远不想耽误太长时间,起身说道:“孟将军不必如此客套。咱们皆是军中之人,赵某便直来直去有事说事了。”
孟繁忠长叹一声,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二十多个心腹护卫,以防赵仲远暴起伤人。赵仲远微笑一声,说道:“孟将军和他们不一样,乃是朝廷命官,再借赵某几个胆子,也不敢无故袭杀朝廷命官。”
孟繁忠笑道:“孟某能活到今日,便是学的诸葛武侯,平生不敢弄险,还望信使不要见怪。”
赵仲远心中冷笑,一个不忠不义之人,名字里有“忠”字就算了,竟然还口口声声提诸葛武侯,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不过赵仲远也懒得多说,取出信来,向着孟繁忠轻飘飘一弹而出。
身旁护卫连忙举盾,不过那信只是落在孟繁忠身前桌上,再无后力。孟繁忠看了一眼赵仲远,吩咐手下之人打开信来。护卫中的一个小心翼翼隔着布打开信封,铺开信纸,让孟繁忠观看。
孟繁忠皱眉看完,眉头一展,笑道:“云将军当真是客气。既然云将军拿孟某当兄弟,孟某也自不能拿云将军当外人,孟某发誓,大名府和奋威军不会再有征战。”
赵仲远补上一句:“不是和奋威军,是和征北大军。”
孟繁忠笑着看向赵仲远,点头道:“奋威军便代表了征北大军。好,既然信使如此计较,本将便重说一遍。大名府和征北大军之间不会兵戎相见。”
赵仲远起身谢过孟繁忠,而后盯着孟繁忠:“孟将军为大宋考虑,不愧是一代名将。请孟将军写了复信,赵某一并带回。”
孟繁忠大笑起来,向左右要了纸笔,一挥而就,折起来封上,让护卫递给赵仲远。赵仲远毫不迟疑收下,而后起身告辞:“谢过孟将军。如此,赵某便不多待了。”
孟繁忠摆了摆手:“信使劳苦不易,吃了饭再走。”
赵仲远笑道:“于路上吃过了,谢过孟将军好心。云将军还在苦候回信,赵某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回去,不能留下答谢孟将军了。”
孟繁忠叹道:“也好。那本将便不留赵信使了。不过,本将有一言,还望赵信使仔细思量。”
赵仲远一愣,问道:“孟将军有何话说?请讲。”
“此次云将军北征荒奴,并非大宋立国近两百年来首次剑指燕山之北,赵信使可知道?”
赵仲远点头答道:“略知一二,愿闻其详。”
孟繁忠叹道:“大宋收拾中原后,乃是兵锋最盛之时,立国之初,太祖皇帝便要北伐荒奴,不幸兵卒未出,先行驾崩;之后太宗皇帝继承太祖遗志,御驾亲征,举大宋之力,起大军三十六万北征荒奴,最终的结果想必赵信使也知道了。”
赵仲远点头答道:“太宗皇帝兵败燕山,仓皇逃归。”
孟繁忠点点头,满含深意看了赵仲远一眼,接着说了下去:“之后刚刚收复的燕蓟之地又被荒奴拿了回去,而后至今近两百年,大宋再未打到过燕山,两次大的北征,也不过到这蓟州。近百年来,甚至连大沽河都未曾过。”
赵仲远眉头紧皱,不耐烦打断孟繁忠:“孟将军想要说什么?有什么话大可直说。赵某一介粗人,孟将军若要绕弯子,怕是听不太懂。”
孟繁忠微微一笑:“本将只是想说,大宋远征荒奴,从未有成功之先例,此次兵力不如太宗皇帝,又无御驾亲征,恐怕士气也大有不如。本将只想问一声,赵先生武功高强,何必跟着云未去送死?不如留下来,留在本将身边,本将是老大你就是老二。强似做个信使。”
赵仲远冷冷看着孟繁忠,听孟繁忠说完,冷笑道:“做不做信使倒是无所谓,赵某只怕在将军手下做事,一不小心步入雷指挥使的后尘,反不为美。”
孟繁忠一愣,而后暴怒,一拍桌子:“大胆!雷亮那个叛徒,你竟敢在本将面前提起?”
赵仲远打起精神,心中暗叹可能要将事情搞砸了。赵仲远将手按在雪玉之上,心中安定了些,冷笑道:“怎么,雷指挥使铁骨铮铮的汉子,有何不敢提起?只怕是将军心虚吧?”
孟繁忠冷冷盯着赵仲远,良久,展颜一笑道:“很好,你很好。”
赵仲远看孟繁忠并未动手,心中警惕却不敢稍微松懈,一抱拳当作道别,缓步退出营帐之外。孟繁忠并未阻止,看着赵仲远退了出去。
左右皆是说道:“为何不杀了这厮?”
孟繁忠冷笑一声,森然说道:“此人武功高强,咱们要杀他虽然不难,到底是要费一番功夫,说不定还要折损些人手。由他去吧,之后随着云未前去送死,省了我们一番事了。”
左右有人不解:“为何他们尚未出征,将军便认定其必败无疑?荒奴此时内讧,岂不是正是进取之时?”
孟繁忠冷笑道:“你们懂什么?自古以来,本族内讧,可以打个你死我活,但若有外族来,总是要暂且停下抵挡外族的。就云未那七拼八凑出来的不足十万人马,与荒奴精兵相提并论,岂不可笑?”
左右都是连连点头,直说孟繁忠深谋远虑。孟繁忠被赵仲远折了面子,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着实恼怒,此时抓住机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再说了,朝中支持北伐者寥寥无几,全靠圣上支持,云未才能走到今日。荒奴兵从背面漏到河北,本就让云未受了致命打击,此次再北上,若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