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未一愣,而后看向廖霄身后满面震惊已转为窘迫的崔汀芷,笑了笑轻声说道:“廖老前辈今日尚未饮酒,怎的便醉了,说起胡话来了?”
崔汀芷脸涨的通红,实不知师伯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小女儿家的心事,只想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当下扭了身子,假装欣赏墙上字画,再不肯扭过头来。连珏一巴掌拍在廖霄背上,哼了一声说道:“师兄,你这时不时胡言乱语的毛病怎的还没好?董神医在此,你也让他看看,今日对着汀芷胡言乱语不要紧,她是晚辈,人又大度,日后你向着皇帝胡言乱语,看谁救得了你。”
梅越打个哈哈,突然说道:“周家兄弟动了!”
众人都向周岩跑去,只见周岩眼睛紧闭,一动不动。梅越面色不改,继续说道:“周家兄弟的手指刚刚微微动了一下,董先生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董瑜搭上周岩的手腕,良久,说道:“只得静养了。劳烦李、东方二位指挥使,尽快取了药材过来。”
李犇还要看时,东方奕看着梅越笑了笑,拽了李犇就走。梅越眼珠一转,笑道:“两位前辈,赵家兄弟,廖家兄弟,今日里也多费心神,我带你们去府中安置吧。董先生怕是走不开,晚些时候我再带董先生。”
董瑜笑着答应:“无事。俺先照料周大哥和老马,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赵仲远还想要看着周岩和马佑今,梅越走到赵仲远身前,轻声说道:“周大哥和马家兄弟需要静养,你留下也无济于事。”说完,冲着崔汀芷的背影努了努嘴。
赵仲远心下瞬时便懂了,看了一眼周岩和马佑今,两人都是在沉沉睡去,看起来并无醒来预兆。赵仲远又看了一眼云未,只见云未心思似乎不在这里,眼睛望着地下。
赵仲远想起了岳姑娘,心下有些不悦,而后突然一惊,在心中大骂自己:“赵仲远啊赵仲远,岳姑娘身死,云大哥心中的苦痛难道不比你的大?十余年来,云大哥说是醉心朝政军事,并不婚娶,也够了。怪只怪,云大哥和岳姑娘有缘无分吧。”
赵仲远轻声叹了口气,随着梅越出去。廖霄和连珏已然知晓了梅越心意,当下拉了廖英,一同出去。
出了房门,赵仲远低声问道:“对了,梅军师,刚刚我便一直想问,那个女子,貌似也是江湖中人,却是谁来?人品如何?何门何派?为何在云大哥身边?”
梅越一愣,而后哑然失笑。原来赵仲远离去之时,崔汀芷还是以纱遮面,等回来时却已揭了面纱,以真面目示人了,赵仲远只看这个身影有些熟悉,又怎能认出眼前清丽可人乃是那个话不多说武功高强的崔姑娘?
梅越笑了笑,说道:“那人便是崔姑娘。顺便一并介绍于你,这位乃是茅山掌门廖老前辈。”梅越说着指了指廖霄。
赵仲远笑道:“廖老前辈我自知道,刚刚在地威营时,已然介绍过了。连前辈我也知道,乃是护送第二批军粮过来的武林高手。这便不必介绍了。”
梅越笑了笑,说道:“廖老前辈和连老前辈名声在外,的确不需梅某介绍。”
赵仲远笑着说道:“待赵某伤好了,定要向廖老前辈和连前辈请教。”
廖霄哈哈大笑道:“老子就是喜欢你这种年轻人,有冲劲,也不知道小丫头看上了云老弟什么。云老弟是好,不然老子也不会替他奔走,不过若要做夫妻,却半分情趣也无。”
连珏翻了翻白眼,说道:“又不是要与你做夫妻,人家小两口若聊的来时,又要你指手画脚?”
廖霄大怒,说道:“老子一片好心,帮小丫头提亲,你这个当师父的,倒是在这里冷嘲热讽?你说清楚,我这个大师伯,哪里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了?”
连珏摆摆手,不耐说道:“你这个大师伯但凡有一点大师伯的样子,我就不说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了。”
赵仲远在后看的目瞪口呆,眼见两人针锋相对就要打起来,悄声问梅越道:“这个连珏竟然是廖老前辈的师弟?我怎么没听说茅山还有此等人物?看样子,他们的关系……嗯……好得很呐。”
梅越苦笑道:“他们茅山三个师兄弟我都接触过了,廖老前辈不羁洒脱,袁老前辈一板一眼,连老前辈……那个,眼光见解独到,总之是各有千秋吧。”
赵仲远心中暗道:“梅军师倒真会说话,嘴贱都能找出这等词汇来说。”
此时的房中只剩下周岩和马佑今躺着未醒,董瑜在旁照料,云未端坐,崔汀芷还在欣赏字画,不肯转过头来。
云未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沉默,不过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董瑜专心为周岩擦拭着脸上汗珠,擦拭了许多遍,也不肯放下汗巾与云未和崔汀芷说一句话。
董瑜现在心中十分后悔,不该独自留下,导致现在清醒的自己,隔开了云未和崔汀芷。董瑜又怕周岩有什么反应,也不敢远离,只好闷声装死,心中暗祝,只让云未和崔汀芷认为自己不存在便是了。
崔汀芷此时脑子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如何面对云未,只想逃开再也不回来。
三个清醒的人各怀鬼胎,良久,云未又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道:“那个,刚刚廖老前辈真的是,一点老前辈的风范都没。不过廖老前辈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老顽童,说话做不得数的。也不是做不得数,就是……”
云未住了口,总觉得经过自己这么一说,氛围反而更加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