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建国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然后……
懵懵懂懂的他仅仅依稀的记得的:他,揪着衣领将那个绝对超过一百五十斤的副主任,硬生生的给举了起来……
接下来,再回神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在家里的客厅里的地板上了。
手里,紧紧地抱着的,就是那个据说装着女儿骨灰的红松木的盒子。
身边,是嗓子已经哭哑了,两眼红肿着一下一下用手锤打着他的媳妇。
屋里,好像还有别的人。
是谁,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是努力的端详着手里抱着的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有点熟悉!
啊,想起来了,那是他为女儿做的……
用的是在海边沙滩上捡回来的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红松木。
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做成什么雕刻摆件什么的。
最后,做着做着,就做成了一个木盒子。
当时,还和女儿开着玩笑说是为了给她当嫁妆用的梳妆盒。
女儿当时说什么来着?!
“这个太小了。”
“小?不小了啊,”还记得,当时的他感觉很忧伤的看着那个放在地板上的木箱子,看着木箱子旁边蹲着的那个走路还不太稳的小不点:“妞儿啊,那个化妆品对人都没什么好处的,用多了,会伤人的。”
“哼,就是太小了。”那个小小的人儿挥舞着肉嘟嘟的胳膊,画了一个能够画出的最大的圆:“到时候,把粑粑也装进去,带走。”
小小的人儿,挥舞着肉嘟嘟的胳膊,气势,很足。
“不是……”
妞儿啊,你是不是对梳妆盒有什么误解啊,这个,粑粑,可不是化妆品啊。
当时的他……想起那个画面,他忍不住再次的心醉。
可……没想到……
“妞儿啊……”
坐在车里的林建国再次泪流满面,心碎的感觉,痛,已经麻木。他只能攥着拳头,呜咽着一下下的用脑袋撞着前座的靠背。
“老林,老林……别这样……”
“老林,老林……”
“好了好了,总算是哭出来了……”
“哎呦妈耶,这总算缓过来了,这好几天老是不吭不响的,真是太渗人了……”
“哎呀,也真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哎,谁说不是呢,这老林……也真是太可怜了……”
“是啊,从那天见着那个盒子,老林就不对劲了,这一下都好几天了……”
看到连着几天仿佛一个木头人一样不吃不动的老林终于有了更多的动作,虽然看着悲伤,但也终于让周围的人都放下了心事——这老林,今天终于算是缓过来了。
“哎,那啥,老林啊,这哭出来也算是好多了,这人走了,其他的人,以后的日子还得继续的过呗,看开点,谁这一辈子还能没个沟沟坎坎的……只是……你这次……唉。”
“是啊,老林,这人死不能复生,事儿到这了,这也是没法子不是,这下面的日子还得继续的过下去,再说,你们这也还年轻,以后想要,再要一个就是了。”
“是啊是啊,再要一个,就当孩子再活一回,你再尝尝给他喂奶,洗尿片的滋味,再陪着孩子好好的活一遍。”
“是啊是啊,哎,要说,这养孩子的时候,还真的很累,这起三更睡半夜的,想起来那时候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孩子小小的,软软的,哎呀吗啊,当时……,你不知道……当时我家那小丫头第一次喊我的时候……那个感觉……啧啧……”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建国突然感觉很烦。
他也知道,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在劝慰他,他们都是好心:他们和她们,不断的提起孩子的这个话题,一遍遍的提起,不断的用话语去带着他回忆,去努力的勾起他对曾经的那些美好生活的回忆,努力的让他提起生活的勇气。
一遍遍的给予他刺激,一遍遍的在他的伤口上拂拭,刺激着他去习惯,去适应这种痛苦。
用一种类似治疗过敏类疾病中的,那种不断小剂量接触过敏原,不断消耗抗体,最终达到对过敏原不再敏感的脱敏疗法来帮他建起对女儿离去的抵抗力。
但是,他还是感觉很烦。
他很累。
几天的不吃不喝无知觉的活动,加上心底巨大的悲伤……
他很累。
也很烦。
他抬头。
窗外,依然是狂风暴雨。
那个缓缓的山坡上,通过雨水肆虐的窗户,他隐约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
那是女儿的新家。
以后,想看她,就只能来这儿了。
她,再也不能和自己一起,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咯咯的笑着扭来扭去的骑大马了。
她……。
“……”他想说话。
可是,没有声音。
喉咙像过了火的土地,干涸,龟裂的一块块的。
他努力的做了个吞咽动作。
喉咙里没有一丝的湿意。
但,好歹,僵硬咬合在一起的部件,开始艰难的运作了。
努力……张嘴……
“我想下去。”嘶哑的声音在喉咙里响起,如果,这个声音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说出来的,林建国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
“那啥……你说啥?哎哎,都别吵吵了,建国说话了。”
“啥?啊,哎哎,那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