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的遥远地方,红与黑胡乱拼凑出的城堡中。
在留下一路数百具干扁鼠尸后,康斯妮终于见到了狼。
狼身穿雕花精美的洁白官袍,只身背爪挺立于高台上的王座边。风度翩翩,泰然自若。面对康斯妮嗜血的赤瞳,它只淡然一句:“你来了。”
声音威严又富有磁性。
“你就是把这城市弄得乱七八糟的宰相?吃了你,一切就结束了吧?你把鱼关在哪?一片大脑又在哪?”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头脑中响起,才让康斯妮恢复了一丝神智。
“停下!亲爱的,快停下!你要控制自己,不要在这里再杀戮!这正是他的目的,只会让你陷入更深的疯狂。”那个声音这样说。
加上刚刚的地震和琴声中一瞬间灵魂被抽离身体的上浮与坠落感,康斯妮这才把血红的瞳孔对焦在面前狼的身上。随即她便是耸动着精致的小鼻尖,皱起眉头:
“等等,你身上也有主人的气味……你见过一个自称是音乐家的美少女对吧?她在哪?”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一地干瘪的鼠尸。实话讲,康斯妮没有一点关于自己杀掉这些守卫的记忆。琴声似乎让她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早在更以前,陷入疯狂中的自己就已经记不清很多东西了。
随着刚刚的第三次琴声,整个城堡地动山摇。从走廊的箭孔望出去,乱七八糟的城镇里三分之一的建筑都在垮塌。哀嚎遍野,那些饥饿许久的疯民们冲上街道,翻找着瓦砾之下同类的尸体吞食。
“对,我见过她。但在这里,她可不叫音乐家。她在为鹿卖命,是鹿的一部分。
你要找的鱼就在地牢中,从我身后这扇门就可以下去。而至于‘一片大脑’,相信我,我比你更想找到它。”狼庄重地娓娓道来:
“说到这座城镇,恐怕我不能苟同你的意见。我所做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拯救它。恐怕你还并不了解这座城的历史。
神创造世界的时候,将混沌善恶两分。
善者上升,承载着未来的可能性,严谨的发展进化途径。化为上界,呈现为一部复杂完美的机器,名曰理器,那是绝对的理性。
恶者下沉,代表了过去的懵懂无知,不思进取。化为下界,呈现为一张色彩鲜艳惑人的画卷,得名童幻,那是绝对的感性。
理器内含万物,生机勃勃。那是我们所有的动物本该居住的地方。每一只动物遵循着相同的规律生活,遵守严谨的规则。彼此间保持一致,不会有争执,也不会产生任何危险的变化。
而理器中的动物们心中一旦有所不同,脱离规律共性本该的想法,便会被自动吸收。所有这些垃圾都因为邪恶的属性自然流向下界的童幻。
然童幻千变万化,它的天性便是无中生有演化万物。这些上界动物们的非分之想进入童幻后自然结合,常年累月便生成新的一界。那是所有个体意识组成的原罪,名为“爱”。
“爱”从上界理器中带走了部分的逻辑,又从下界童幻中汲取了大量的空妄。最终破坏了神创世原本的初衷,成为了一条联通两界的通路。
借由这原罪的一界,理器中的动物们一个接一个的沉迷沦陷,最终堕落入下界童幻。而在百无禁忌的童幻中,他们释放了各自不同的疯狂思想。
从爱中,求不得,便衍生了“恨”的一界;自甘堕落的动物们畏惧神被忤逆了初衷的怒火,便衍生了“惧”的一界。
而所有之中最可悲的是,那些从骨子里背弃了神的旨意,拒不接受神统一规则的意愿而为了可笑的独立意志负隅顽抗的动物们聚集在一起。它们建造了一座城市反抗神的集体化意志。
这些动物们公然扭曲神的规则,宣称个体意志的价值和必要,认为它们进入下界的行为是神为了让世界多样化而进行的尝试。殊不知它们共同的观点和行为本身就是一种集体意识。它们从没逃开过神定下的规则。
是的。就是你所站立的这里,这座城并不是神所创造的,可笑的是,它是一群自以为的罪人以神的名义所创造的。
神说要其灭亡,所以要其疯狂。
灾难接踵而至,这些有罪的动物们终于悔悟,开始服从集体,但这已经有些晚了。饥荒,瘟疫,紧随着疯狂而来。
所以我来了。来到这座以罪恶和疯狂为名的城市,祈求宽恕,拯救神的子民。我将冰锥赐予那些负隅顽抗的罪民以治愈它们的疯狂,用苛政找出那些不愿顺从集体意志的恶人。
而至于那条鱼,那非法的无理的联通上下两界,让动物们学会爱,学会自由思考,导致一切罪恶的根源,我吃了它。
这里的居民疯了,它们需要被治愈。你也疯了,需要我的治疗。在这座城里,任何人也不能幸免。它已经病变了,必须将变质的部分整个切除!”
“在我看来,你说的这些才是疯话,”康斯妮撇撇嘴,强忍着扑上去将狼宰相吸食个干净的冲动质疑:“其中各种毫无逻辑我就先不吐槽了,但刚进入这座城镇的时候,我见到了一头人身鹿头的小鹿。
在我看来,她说的话比你我都更有条理,可算是这座城里最清醒的一个了。可是你却把她当做疯子抓去处刑,这样的你,难道没有比那些你要治疗的家伙们更疯么?”
“哼!”威严的狼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她爱上了一条鱼,这难道还不够疯狂?”
回答狼的却不是康斯妮:
“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