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庭听了秦南风的信之后,很是欣慰,可眉头依旧舒展不开,失去娘的哀恸与愧疚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哥哥,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云娇知道他乍然闻听娘去世的噩耗,心中定然不好受。
她也不曾多劝。
这样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劝再多也是无用的,须得时日久了,才能慢慢释怀。
“回去?回哪去?”把云庭抬眼望着她:“娘死了,我有错,把言欢更难辞其咎,他竟还同连燕茹那个毒妇相敬如宾,这家,不回也罢。”
他不愿再多瞧那两人哪怕一眼,他嫌污了自己的眼。
“不回去,哥哥打算去哪?”云娇抬头问他。
“我去住邸舍。”把云庭硬邦邦的道。
云娇看了一旁的嫂嫂一眼:“铺子早就叫二舅母要走了,哥哥总不能一直带着嫂嫂同怜儿住在邸舍吧?”
“要不,去我娘家吧?”夏静姝柔柔的道。
把云庭低着头不说话,他自然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岳父岳母对他自然没得说,夏岸更不会将他轰出来,可他也不能总在旁人家赖着。
这两年他照应妻女,顺道跟着神医学了些医术,如今,也能独挡一面了,但银子是一两也不曾挣的。
神医为人洒脱,救人只看缘分,不谈银钱,救他妻女不曾收银子也就罢了,他跟着帮些忙,又学了手艺,总不好厚着脸皮再去跟人家要工钱。
且平日里还得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是以,他如今虽算不上囊中羞涩,但买院子的银子是肯定不够的。
“哥哥,要我说咱们还是回去吧。”云娇猜到了他二人的处境,她实则也不曾想让哥哥住到外头去:“你是家里的嫡长子,把家原本就是你的,你若是不回去,将偌大的家业拱手让人,那才是真的想不开。
再说了,你若是不回去,要如何给娘报仇?”
她知道,哥哥自幼就只顾读书,从未操心过那些俗事,除了同把言欢吵吵架,并未经历过别的波折,娶嫂嫂说起来难,实则有她周旋,也不曾拐多少弯。
想他除了读书旁的什么也不会,又上哪儿去挣银子?
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两年多,哥哥一个手不能提粮肩不能担担的人,能照顾好嫂嫂和侄女,已经很不简单了。
把云庭还是低头不语。
云娇又劝道:“哥哥虽出去了两年多,但你从前学问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不曾将书本放下,回去之后你若是不愿意见那些叫你心烦之人,便不要见。
将青玉院关门落锁,在里头好好读书,等明年春试,定然一举高中,到时候入朝为官,还愁没有机会替娘报仇吗?”
云娇这话,简直说到了夏静姝在心坎上。
她对把云庭一直心怀愧疚,当初若不是她,把云庭不会不去参加科举,也不会到现在还没个功名。
再加上这会儿听说他娘去世了,他陪着她在外头两年多,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她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
“九霄,妹妹说的对。”夏静姝上前拉住了把云庭:“你就听妹妹的吧。”
把云庭沉寂了片刻,看了看云娇,又看了看夏静姝,点了点头:“好。”
他已经失去娘了,不能再失去妹妹,他得回去守着妹妹,以后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有任何闪失。
“走吧。”云娇见他肯回去,不由笑了笑。
看样子,这两年多在外头的生活,还是磨平了哥哥的性子。
哥哥从前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尤其是遇上同把言欢有关的事,他更是半步也不肯相让。
原本以为还得费好一番口舌,不曾想他这就同意了。
看样子,还是嫂嫂说话管用。
一行人也不曾坐马车,便这样一路往回走。
“娇儿,之前尤初红说你被赶出来,是怎么回事?”把云庭想起来这件事,不由关切的询问。
“不是他们赶我,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云娇细细的解释:“当初,他们趁着我不在到我院子里去对付李嬷嬷,我跟前就只留了嬷嬷同蒹葭两个人,难免照应不过来。
我便带着她们搬到铺子里去了,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了,我让人去酒楼买些吃食,晚上我们一道吃夜饭,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好。”把云庭点头应了。
云娇回头吩咐人去置办酒菜了。
走到把家,天也将黑了。
“哥哥嫂嫂,你们的院子我都收拾妥当了,是去我那儿还是到你们的院子去?”云娇含笑问他们。
“去青玉院吧。”夏静姝见把云庭不曾开言语,便开了口。
她怕把云庭触景生情。
实则,把云庭压根不曾听见云娇问的话,他一直在想娘去世的事情。
他想不通,走的时候好好的,回来人怎么就没了?
他这一路上还在想,娘若是见到了怜儿,定然欢喜。
可不曾想到她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孩子了……
进了青玉院,他忽然没头没脑的开口道:“娇儿,娘埋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她。”
“在庄子祖坟上,哥哥要去,等明日吧。”云娇回他。
晚上自然是不能去上坟,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鬼神之说虽是没影的事,但还是要心存敬畏的。
把云庭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吃饭时,他也心不在焉的,只是问了不少云娇这两年里发生的事,云娇也都一一说了。
“娇儿。”把云庭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