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之前燕北在皇都呆过一段时间,否则和梁晋接洽,处理了三年前朝中那场危机,宜华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从梁晋口中听过几次他的名字,也深知他是萧樾的人。
现在武昙人在这里,这个人显然就是替武昙打掩护的。
宜华面上半点情绪也没外露,话也不多。
燕北就掏出袖子里的那卷圣旨走上前,双手呈上:“太皇太后病重,近来十分想念殿下,微臣奉皇命而来,想接殿下回朝住,为太皇太后侍疾。”
宜华将那卷圣旨接过去,展开来看。
梁帝没做声,却是王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管嬷嬷当场冷笑出声:“贤妃是和亲来的我朝,古往今来,可还没听有哪个遣嫁出来的皇女还有随便再跑回娘家住的。你们大胤也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难道连这样的规矩也不懂吗?”
王皇后面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并不曾阻止她。
燕北却是一道凌厉的眼波横过来。
他的样貌生得俊秀,人看上去又颇为尔雅,那管嬷嬷怎么都没想到他这眼中会迸射出这般浓烈的杀气来,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燕北面容冷峻的盯着他,同样反唇相讥:“我大胤的第一重规矩就是尊卑有别!梁帝陛下在此,皇后娘娘在此,我们长公主殿下也是主子,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要听一个奴婢吆五喝六的发号施令的?”
管嬷嬷方才听他自报官职,只当他是个武将,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伶俐的口齿,冷不丁被噎了一下……
再侧目一看,梁帝的脸色已经比方才更阴沉了三分,顿时就缩了缩脖子,吓出了浑身的冷汗,不由的往王皇后身后缩。
王皇后见状,便是款步上前,面容也是冷肃又带着威严的冷声道:“你们大胤来人了正好,贤妃到底能不能跟着回去给你们太皇太后侍疾,这事儿暂且不提,正好眼下本宫这里还有一起官司,你们既是贤妃的娘家人,那就正好,大家当面处置一下吧。”
宜华手里掐着那卷圣旨,没做声,微微垂眸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晋忧心忡忡的偷眼看她,心急如焚。
燕北不知宜华的底细,暂时只能静观其变,于是就没有率先话。
王皇后走到梁帝面前,屈膝拜下:“陛下,有些事,单是咱们想要息事宁人也不行,贤妃有错在先,这件事必须要清楚了,定要让他们大胤给个交代不成,否则这样不明不白的,他们反而是要误会咱们苛待贤妃,如果因此坏了两国情谊,那就不好了。事情是臣妾最先发现的,臣妾问心无愧,也不惧当面与贤妃对质,还请陛下成全!”
绿帽子这回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梁帝原来也是不想把事情公开的,只想暗中逼着宜华将那男人招认出来,他私下处置,出了这口恶气也便罢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宜华嘴巴居然那么硬,任凭他软硬兼施,甚至于严刑拷打她身边的人,她就一口咬死了,什么都不承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让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梁帝肯定是不甘心的……
他心中一阵的恼火,但终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斟酌之后便是狠狠的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时,眼底神色就更是晦暗三分的看向了燕北道:“贤妃不守妇道,做出了寡廉鲜耻之事,此事是朕的家丑,也是你们大胤萧氏的家丑,你既为使臣,又是冲着她来的,那朕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将事情交代了。”
话间,他已经不由分冲院子里的陆启元使了个眼色。
陆启元会意,遥遥的拱手领命,快步离去。
燕北眉头深锁,也不急着辩解,只是不紧不慢的道了句:“怕是有什么误会!”
宜华都是那般无所谓的冷淡态度,这时候他就更不能急了,否则露了心虚出来,只会适得其反。
老皇帝盯着他看了两眼,最终又是一声冷笑,然后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一众热在这殿内一声不吭的只是等待。
老皇帝闭目养神,但是无节奏叩击在桌面上的手指却昭示了他此刻十分烦乱的思绪。
王皇后身体笔直的站着,一脸的势在必得。
宜华,燕北和武昙,则是全都泰然处之的在等。
唯有梁晋,捏着袖子底下的手指,极力的在克制情绪。
他虽然不确定宜华和阮先生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但是有缺众给宜华扣上这样一个罪名,这处境就已经让他心中压抑又愤怒,十分的难以忍受。
如果可以——
他真的不想听到任何一个不好的字眼加之于宜华身上。
就是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了深深地无力,但也是同时,对于权势,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渴望!
是的!渴望!
如若他现在已经手握下权柄,那就绝不可能让宜华落入这样的困境里,任人诋毁,羞辱……
他藏在袖子底下手指不住的攥紧,以此来克制涌动的情绪。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院子里才重新有了动静,陆启元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