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修苒点头,下台阶径自上前,从最边上捧着个托盘的婢女那里将一本册子拿过来,一边翻开了指给后面跟过来的谢明宜等人看,一边解释道:“我这宅子里所有仆妇婢女都在这里,这四位管事娘子,这五个丫头,再加上去请大夫的灵芝还有我身边的蕊儿,一共十一人,是我从南梁带过来的。从那个开始,往边上的十六个人,则是我来了胤京之后临时买进来的。我从南梁带来的人,都是我南阳侯府的家生子,她们的身契留在了侯府,不曾带过来,那十六个的身契都在这里。谢三小姐当场认一认吧,看看冲撞冒犯您的究竟是哪几个,若真是她们之中有人行凶作恶,咱们也好当场说个明白。”
之前去换衣裳的庄家小姐这会儿也回来了,听说谢明宜差点出事,被吓得不轻,一直抓着贴身婢女的手魂不守舍的站在人群外围。
谢明宜微微皱眉。
今天她遇到这样的事,是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虽然这样当面一指证,就等于是和王修苒彻底翻脸了,却也顾不上了。
“多谢王小姐。”她敷衍着道了声谢,就由梨儿扶着上前,逐一辨认起在场的婢女来。
然则刚认了不到一半,站在靠另一边的一个婢女已经扛不住,仓惶的跪下去伏地磕头:“小姐明鉴,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听刘娘子的吩咐往花园里送茶,迎面这位小姐她们过来的时候奴婢让了,可是……可是我被人绊了一下,这才让茶汤泼了客人。奴婢该死……不不不……小姐饶命,真的不是奴婢的错,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吓的哭了起来,一边伸手去扯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丫头:“小燕,您能替我作证的,当时咱们是走在一起的。”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射过去。
旁边叫做小燕的婢女刷的就白了脸,下意识的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惶恐道:“我……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被人绊的……”
跪在地上的那个一听她不肯给自己作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也顾不上规矩不规矩了,匆忙抬头看向王修苒,再度哀求:“小姐,奴婢真的是被人绊了,我不是故意泼的茶……”
谢明宜眉头紧皱的盯着两个人。
这两个婢女,虽然惊恐过度,但是看表情动作,却不像是装出来的,应该就是怕被牵连冤枉了,这才恐惧的急于澄清。
却是那位庄家小姐快走上前来两步,指着两人道:“对,就是她们两个。我和谢三小姐一起去寻梨儿,走到那边的小路上,迎面这俩丫头端着茶汤过来,洒到了我身上。”
跪在地上的丫头急了,连忙又再哭诉:“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绊我,我当时确实让了路的……”
也是吓得狠了,转而又去扯旁边那叫小燕的丫头:“你说话啊,我当时有让路的,没有故意拿茶水泼人……”
她这哭得实在是可怜,小燕虽然极力的想要把自己撇清了,可到底都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昧着良心看身边的人挣扎求存,始终难安,她咬了咬嘴唇,终于也跟着仓惶的跪下去:“小蝶应该真的不是故意的,迎面看见有人走过来,我们就贴边走了,可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蝶突然就摔了……”
两个丫头实在是哭得伤心,蕊儿于心不忍,虽然有话可说,可又因为她是王修苒身边的人,这样贸然出头反而会被人认为是王修苒心虚推脱,便就只能掐住了掌心,忍住了。
在场的其他人,多是因为王修苒南梁人的身份而对她有点敬而远之——
即便大多数人都看的出来这两个丫头不像是在说谎。
可是——
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南梁来的侯府千金而去得罪近在眼前的湖阳长公主府呢?
对她们的反应,王修苒倒是不意外的,横竖她也没指望着谁,于是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却见武昙拍拍裙子从那石头上起身,款步走了过来,一边从容的询问谢明宜:“这俩丫头说的也未必不是真的,这件事里的关键还是推你下水的那一个。当时她不是跟你们走在一起的么?若说是她居心不良,绊了谁,也是有可能的。这里面有她吗?”
梨儿大概是没想到武昙会在这时候公然站出来替王修苒说话,难掩讶异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武昙却是视而不见,只就镇定从容的又递给谢明宜一个询问的眼神。
谢明宜皱着眉头,一一将剩下的几个人都打量过,最后却是摇头:“没看见她,那个丫头不在里边。”
王修苒拿了她那本名册走上前来,递给她:“我府上的婢女确实只有这么多,全都在这了。”
她既然敢当众这么说,谢明宜也知道不需要再逐一核对人名了。
但今天的事,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就是神色不愉的说道:“王小姐,我相信你不会窝藏凶徒,但是也请你相信,我也并非是无中生有,信口胡诌的,庄家小姐和晟王妃的婢女都可以作证,确实有穿着你府上衣裳的婢女引我出来,又推我下水,恶意行凶的。”
“真的好奇怪,那个丫头我也认得,她怎么不在这里面呢?”王修苒还没说话,庄家小姐就也一脸疑惑的走了过来。
武昙趁着她们争执,侧目递给青瓷一个眼神。
青瓷也是隐晦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