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也跟着顿住脚步,循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点头:“正是。里面出事之后,属下就叫人将马车和人都一并扣下了。”
端敏郡主三更半夜掩人耳目的往萧樾这里跑,本来就已经说不过去了。
梁元旭是过来人,对一个美貌女子如此这般不矜持的举动自然有所联想和揣测——
这死丫头,行刺一事无论真假,但她三更半夜跑到驿馆求见萧樾,必然是动机不纯的,就算真的是行刺,只怕也是自恃美貌,拿了她那张祸害人的脸做武器去试图接近萧樾的。
他死咬着牙关,脸色铁青的给其中一个侍卫使了眼色:“你去问话。”
“是!”那侍卫应声,三两步走过去,将不明状况战战兢兢站在墙根底下的车夫提出来问话。
梁元旭抬脚继续往前走,雷鸣吩咐了人去请萧樾,自己还是亲自引了梁元旭往出事那院子去。
那院子被十几个侍卫死死的守住了门口,端敏郡主的那个婢女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此刻也被人看着跪在墙根底下,战战兢兢的模样。
端敏郡主的贴身丫鬟,梁元旭还是有印象的,看见她,登时就目光阴沉的横过去一眼。
那婢女吓得一个哆嗦,赶忙垂下眼睛,嗫嚅道:“王爷……”
“王爷,就在里面。”雷鸣提醒。
梁元旭于是就没再滞留,又抬脚跟着他进了院子。
里面花厅的大门敞开着,一切还是萧樾离开之前的样子,端敏郡主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横尸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自己的右手以一个很自然的方式握着插入胸口的果刀。
尸体的不远处,还滚落在地一颗苹果,可能是因为坠落时磕坏了,有一处已经发黄干瘪。
直到亲眼看见端敏郡主横尸当场,梁元旭才终于完全相信,这里的确是出了一件棘手的命案了。
他盯着地上横死的自己的亲侄女儿,略调整了一下心情才转头问雷鸣:“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样的?”
雷鸣刚要说话,院子里萧樾的声音已经朗朗的传来:“景王殿下的侄女儿深夜来访,声称有要紧事与本王商谈,然后借口削水果,拿了桌上的果刀意图行刺本王,本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王爷知道,本王是习武之人,战场上混惯了的,一还手就重了些,刀口转了个方向……”
战场上,一旦两军开战,那么所有人就都是不进则退,九死一生的,遭遇敌人攻击,自然是要给予致命的还击的。
出于一个习武之人的本能,要反手杀死一个试图刺杀他的人,简直再正常不过。
萧樾这借口找得并不牵强。
他举步进得门来,唇角带了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梁元旭刚要说话,他却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望定了梁元旭道:“这个理由本王拿来给梁帝交代,景王觉得可还说得过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
萧樾的眸光里,揶揄之内更透出丝丝的寒意来。
梁元旭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于是侧目给跟进来的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你们先出去,叫人进宫去请父皇,再把京兆府的仵作叫过来。端敏的车夫和婢女也都提来,在院子外面候审。”
“是!”侍卫们应诺,立刻就分头下去办事。
梁元旭这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萧樾:“晟王似乎有话要私下对本王说?”
萧樾莞尔,仿佛这不是杀人现场,款步踱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语气随意的说道:“本王与景王你毕竟是有些交情的,彼此之间坦白还是要的,不能对外人道的部分是……她……”
他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您的侄女儿自作聪明的带了武勋当年的旧信前来威胁本王。景王你知道,武勋就算再有不是,他毕竟还是本王的老丈人,本王为了替他平了这件丑事,可谓是机关算尽了……我费这么大劲儿,甚至不惜扳倒梁元轩,选择和景王你合作,都做了这么多事了……现在她来给本王闹这一出,岂不成了笑话?”
何止笑话?简直岂有此理!
他为了填武家的这个窟窿,不得已的走了许多弯路,花费了许多心血……
换而言之,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武昙那小丫头给哄到手,本来已经各种堵窟窿堵得焦头烂额了,连这么个没脑子的路人甲都妄图凑上来添乱再咬一口?
想什么呢?
若是放在别的事上,或者就算这个端敏郡主再不识趣,萧樾几次赶她不走,最后也只会叫人把她丢出去了事,可是这个女人偏偏好死不死的探听到了这样了不得的大秘密,还送上门来找死……
梁元旭听着他的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他的眼神就都透着些古怪了。
他虽知道萧樾似乎十分看重定远侯武家的那个小姑娘,但是在他的概念里,萧樾做这么多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铲除内鬼,稳住边境的。
可是现在听他这意思——
好像他做这么多事,居然全都是为了平定远侯武家的那件事一样……
难不成他看走眼,皇家之中也会出情种?
只不过,他自己今天能走到这一步,还全仰仗萧樾的援手,有些话就不要明说了,最后就只是说道:“端敏这丫头向来恃宠而骄,她三更半夜找到驿馆来,本就已经十分不妥了。”
顿了一下,方才问道:“这件事,晟王你究竟打算如何才肯罢休?”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