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按着胸口,眼中神色悲痛和愤恨交加,与他对峙了良久之后,终还是无力的败下阵来,沉痛的一声哀嚎:“啊……”
她的身体,缓缓歪倒在炕上,捶胸顿足。
对于一个已经是丧心病狂了一般的疯子,道理是讲不通的,可是——
眼下这要怎么办?
青林和昙丫头怎么办?整个武家要怎么办?
老夫人觉得是被人堵在了死胡同里,切身的体会到了一种无路可走的悲哀。
好半晌,她才撑着力气稍稍坐直了身子,手指抖得不成样子的指着跪在地上的武勖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清醒?就算不为了旁人,你自己的那几个孩子你也不顾了吗?你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叫钰儿以后如何自处?你说我偏心?好,姑且就当是我和你父亲偏心,既是如此,你现在也是为人父的,就更该为自己的亲生骨肉们打算打算。弑兄杀弟,通敌叛国……你这是要把你那几个孩子也一并逼死么?你没有想过,你走了这条路,我们武家最终会落个什么下场?孩子们又会怎么样?你知道意味的为名为利,都不考虑后果的吗?骨肉亲情在你的眼里到底算什么?都是你进阶的垫脚石是吧?”
“现在说这些,已经一文不值了!”武勖道,自嘲的苦笑一声,“从我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机会回头了。母亲若是还在意这个武家,在意孩子们……那便只当那天夜里不曾见过孟氏,咱们还像过去一样,一家人继续母慈子孝的过日子。”
当年,他所走的第一步,就是靠着南梁人的扶持才成功了,有了那第一步的勾结之后——
现在确实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老夫人虽是心中愤怒和不甘心,可到如今,也只觉得骑虎难下。
武勖不收手,就要一错再错;他若就此悬崖勒马——
南梁人不会放过他,整个武家都要跟着他赔进去。
她自己一把老骨头了,都说儿女是债,也不在乎舍出去替儿子平了这场冤孽,可那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啊,除了这侯府里的一家子,还有京城宗族的几十口,郴州老家的上百口武氏族人……
他们都做错了什么,要替这个畜生买单?
周妈妈守在院子外面,隐约听见这屋子里摔打的动静,胆战心惊了半晌,可因为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并不敢往院子里凑,直到武勖从屋里出来,她就急急忙忙的跑回屋子里。
屋子里炕桌都被掀翻了,狼藉一片。
老夫人坐在炕上,双目空洞的嬷嬷垂泪。
她是个十分倔强要强的人,一向都强势,周妈妈还是头次见她这样,顿时就眼睛一酸,连忙上前将她抱住了:“老夫人,消消火!您消消火!无论是出了天大的事,您都得想开,这日子还得往前看啊!”
往前看,前面就是等着整个武氏一族的死胡同。
老夫人闻言,眼泪就更是簌簌的往下落,悲痛道:“都是我的错,生出这样的孽障来,将来到了地底下,我有何颜面去见老侯爷,去见武家的列祖列宗啊……”
周妈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她这样子就十分的心疼,只抱着她不住的安抚。
房顶伏着的武昙抿抿唇,示意青瓷把她拎下去。
青瓷将她带下房顶,仍是从屋后的夹道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
武昙沉默的带着她往往回走。
青瓷却是不放心的频频回头张望:“主子您不去看看老夫人么?”
“没事。”武昙道,神色之间却是鲜有的凝重,“祖母是个十分坚强的人,十二年她已经经历过此生最大的打击了,现在……哪怕是为了我和哥哥,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有事,一定会撑下去的。周妈妈陪着她,不会有事的,反而我若是现在就赶着过去安抚……才会叫武勖起疑我是知道了什么,那样祖母反而更不放心。”
她之所以会过来,也不是为着偷听的,横竖武勖的那点破事儿她已经摸了个底掉了。
会急着过来,就是怕老夫人烈性,万一和武勖冲突起来,别是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伤了她。
现在确定老夫人不会有事,她也就放心了。
青瓷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坚持劝她回去,只是想了想,还有疑虑:“他后天一早就会启程离京了,待他走后,府里起码能消停了。这么些年他在府里的势力也经营的根深蒂固,若是主子您和王爷的计划能顺利实施的话,他这趟一走就回不来了,那要不要……直接先将府里清洗一遍,把他的人手全部拔除掉?”
“不用。”武昙道:“这府里真正能称得上是他爪牙的就曹飞鹰那几个,而且就算是曹飞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底细和底牌,只是以为自己是在效忠武氏的家主。没必要大肆的清洗府里,而且还容易打草惊蛇。回头等他人没了,我大哥掌管了侯府之后,出面把曹飞鹰那几个给处理掉就行,其他人,依旧是侯府的忠仆。”
武勖隐藏的身份太隐秘,他身边,秦岩那伙死士或者知道他跟南梁太子勾结在图谋“大事”,但是对他真实的身份,应该就只一个曾文德知道了,至于府里的曹飞鹰,至多就是知道他和武青林兄妹并非一条心,连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
只要把通敌叛国的罪行湮灭了,其它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了。
武昙说着,顿了一下,就又嘱咐青瓷:“不过曹飞鹰那,你去跟雷鸣借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