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御书房,皇帝质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否认,担下了这件事,甚至是连徐穆和燕廷襄那些人也都极有可能是将此事记在了他的头上。
虽说替人背黑锅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可是——
他一点也不介意。
许畅一愣,有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狐疑道:“他?殿下在说谁?”
燕霖莞尔,侧目看向了他,却是不答反问:“你说呢?”
因为他笑得神秘,许畅自然知道其中有内情,可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头雾水:“殿下到底在说谁?”
燕霖脸上原本只浮于表面的笑容终于到达了眼底,他说:“那个……和本王一样的人!”
说完,也不管许畅,继续着手宽衣。
许畅是真的满头雾水,又苦思冥想了好半天,直至管事太监带人进来送水也没能想通。
燕霖去了建在旁边的小净房沐浴,许畅一边整理着明日他要穿的衣物还在心不在焉的想。
等燕霖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见他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才有些无奈的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没想明白呢?”
“呃……”许畅猛地回过神来,见他已经出来了,就颇为汗颜。
燕霖没洗头发,只是发梢上沾了一点湿漉漉的水汽。
许畅递了帕子给他,他拿在手里,看见被许畅整齐摆放在桌上的两块玉佩,就款步踱过去,捡起其中不是自己的那块拿在手里反复的摩挲。
许畅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再联系他之前的话一想,突然茅塞顿开,不可思议道:“殿下,您说的……是二殿下么?”
自家主子那个失散多年甚至是素未谋面的兄长?
燕霖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唇角一直带着一个浅淡的笑纹。
他不喜欢笑,今天却始终心情不错。
许畅急吼吼的走过来,盯着他手里的玉佩,心跳都有点紊乱,一边茫然道:“徐穆和那个双绮不都异口同声的说二殿下不想回皇室来么?他杀的唐嬷嬷?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说别的,就算他是皇族,可是毕竟身份还没有被公开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就贸然在宫里杀人?
他是想干什么?
许畅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燕霖却很淡然,手里捏着那块玉佩,姿态一派轻松:“说他是想报复母妃?杀一个奴才能牵扯起来几分的痛楚?本王倒是觉得本王和他之间有种天然的默契呢!”
许畅倒抽一口凉气:“您是说他就是为了针对徐国相?”
燕霖的视线终于从手中的玉佩上短暂的离开,抬眸看向他时,眼中突然浮现一抹凌厉的杀意:“徐穆此人太不安分,本王本来就不想容他的!”
严格说来,十八年前的事和徐穆无关,燕北就算恨这个北燕的皇室,也不该把账算在徐穆头上。
可是——
他却第一个就对徐穆出手了!
为什么?
因为徐穆是现在胡贵妃身边的蛀虫,妄图利用胡贵妃甚至是他来谋一己之私!
他给徐穆设圈套,一则可是是为了徐穆之前想要利用他的事在报复,二则——
燕霖始终觉得燕北是在算计更大的事,算计……那件他心里正在算计的事。
拉下徐穆,甚至利用唐嬷嬷的死彻底让胡贵妃和徐穆之间决裂,只要造成了胡贵妃和徐穆已经大势已去的局面,何皇后和燕廷襄应该就不会再安奈。
一旦魏王府加速逼迫皇帝立储的进度——
别忘了,现在大胤的使团可还在京城里呢。
到时候借由宁国公主的婚事,如果萧樾想要插手,就绝对可以找到正当的理由插手进来的……
燕霖虽不确定燕北最终的打算是什么,但是他既然没选择置身事外而是主动插手了——
他现在表面上认不认皇帝都没关系,因为在他选择插手而不是漠视的时候,打从心底里,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出身!
这一夜,魏王联络了能联络到的所有御史写了奏章弹劾徐穆。
大家一夜没睡,做了最充足的准备,只待早朝。
徐穆也是一夜没睡,想的却是次日早朝一定要抓住机会,一定要将燕北的身世当朝公开。
不管皇帝会不会重责他,至少——
抛出那位二皇子来,就等于是给魏王府脚下扔了一块绊脚石。
魏王府想要打垮他,他自然也要还击,不能让魏王府痛快了。
双方摩拳擦掌,各自琢磨了后半夜,可是出乎意料,次日一早皇帝居然称病没有出现在早朝上。
两拨人都傻了眼,却又没人能冲进后宫去把皇帝强行揪过来给他们的互相撕咬做裁决……
高朗出面,只把众人要呈上的奏章收走带回了后宫。
徐穆出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有种感觉——
皇帝今天的早朝没露面,实际上就是为了避开他的。
他突然后悔,自己昨天就不该算计那些什么长远之计,如果中午进宫的时候就把玉佩交到皇帝手上,不仅能打魏王府一个措手不及,更不会弄到现在这样,让皇帝对他生了厌恶之心,让他连个想要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有。
徐夫人昨晚受了惊吓,回府就病下了。
徐穆也无心去衙门,从宫里出来就也称病回了府里,结果没到晌午宫里就传出皇帝让他闭门思过三月,先好好把家务事处理好的圣旨。
不是口谕,而是实打实的圣旨!
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