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往事发生时,萧樾自己也尚年幼,不算亲身经历,但是作为旁观者,对这一切却是一清二楚。
说是他对此没有扼腕感慨那是假的。
他暗暗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向窗外:“就在那时,那边的南梁趁机挑起了战事,先皇才终于有点着了慌,知道不能再任由他们继续内斗下去了。当时萧植的身体已经垮了,先皇其实已经有了异储之心,就在那个当口,萧植当机立断推出了宜佳皇姐,表示愿意顾全大局,将皇姐嫁给鲁国公的小儿子,以联姻的关系,化干戈为玉帛。先皇本就不是治国的材料,还当真以为萧植和母后这边妥协示好,信王母子就能消停了,便欢欢喜喜的赐婚,让鲁国公府办了喜事。”
武昙听到这里,就有点想明白了:“当时既然双方已经水火不容,那信王母子和鲁国公府就算勉强应了这门亲,也不会停止他们手头正在谋定的储君之位吧?”
萧樾弯了弯嘴角,那却不是一个微笑的表情:“鲁国公一共就两个儿子,长子为世子,虽然为他所倚重,可是对小儿子尤为宝贝,就这么被塞了个死对头的女子过去,心中只会越发的不满,所以,朝堂之争丝毫没有为此而消停,反而是连先皇都被他们记恨上了。转过年,皇姐有孕,本来就因为她自小娇养着长大的,怀胎就十分辛苦,结果在九个月的时候,因为撞破了驸马的私情动了胎气早产……”
说到这里,他就闭上眼,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小的时候,因为周太后忙着和信王母子斗法,很少顾得上他,倒是两个姐姐对他很是关照。
只不过他是先皇晚来得子生下的,那时候姐姐们也十来岁了,他隐约记事每两年之后,她们就相继嫁了。
武昙没吭声,从桌子上滑下来,挪到他身边,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宜佳长公主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个女儿,就是沉樱,武昙知道的。
看萧樾这个样子,她突然心里有数——
或者,就连宜佳长公主的死都是有人算计的。
她没催着萧樾继续说下去。
萧樾自己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又兀自开口:“母后对子女十分的维护,当初宜佳皇姐下嫁,也是萧植瞒着她去跟先皇请命的,皇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她自是勃然大怒,硬是逼着先皇将陈家那小公子处死了抵命。鲁国公痛失爱子,又如何能忍,于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催动兵变,逼宫——”
逼宫的结果,自然是没有成功。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信王母子才被从神坛上拉下来,一败涂地。
陈府满门被屠,信王母子身首异处,周太后联合萧植以雷霆之势迅速着手整顿超纲,而因为那一场变故,先皇身心俱都重创,即使后面仍还撑了几年,但那几年的朝局后宫已经完全把持在周太后母子之手了。
这段往事,实在太过血腥,黑暗到连萧樾都不想再提了。
武昙虽然知道他似乎是十分恶心这事儿,此刻也还是忍不住的确认道:“那宜佳长公主的死……”
萧樾闭着眼,手压在肩上那那只手上,冷笑了一下:“对外公开的说法是受了刺激,早产加难产,导致产后大出血,可事实上……萧植若不是要利用她,也犯不着把她嫁去鲁国公府,毕竟那时候双方势不两立,根本就不是一桩婚事就能化解了尴尬的。”
所以他说,宜佳长公主就是萧植祭出去的一步棋,用她做饵,在陈家打开突破口,逼着陈家揭竿而起,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
他要不是算计好了,那么在陈家掌握九城兵马司的局面之下,又怎么可能提早就调好了援兵,秘密潜入了皇城,只等着最后绝地反击的一刻。
可是,宜佳死了,作为陈家妇死了,反而让留下来的沉樱从出生起就身份尴尬。
皇帝利用并且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按理说就算是逼不得已,他在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只应该更加善待沉樱的,现在却一意孤行的要送沉樱去和亲……
这也就难怪周太后这般恼怒,直接就杀回了京城。
武昙听了这样的故事,即便离着她太遥远,可那样浓重的血腥味却仿佛都穿透了历史的尘埃,扑鼻而来。
她靠过去,依在萧樾的肩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轻声的道:“沉樱郡主真可怜!”
萧樾摸摸她环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没说话。
宫里这边,周太后回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