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脸迷茫,场上二人却是心知肚明。薛寒初望着左手手腕上的那根银针,那正是刚刚她射向陆小玖的那根,原来,一切都只是他在演戏,故意用一样的招数,故意中她的计,都只是为了在她马上要取胜的时候,给她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连姐姐一分都学不到啊。薛寒初苦涩一笑,拔出手上的银针拈在手里,手指一弹,银针射入她的布囊之中。
十年之前的那天,此剑法的绚烂光华盛开在九华宫中。如今再度临世,却输得如此窝囊。她扭头,那个女人,一眼看穿她的弱点,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她要她保护她一年,好,本姑娘说到做到。本姑娘要用这一年的时间,好好修习此剑法,待修练纯熟,她要让薛青玄和浣纱剑在江湖上成为最为闪耀的明珠,闪瞎全天下人的眼睛。
于是,保护她的第一天,她看书,种花,园里散步。
第二天,她看书,种花,园里散步。
第三天,她看书,种花,园里散步。
第三十天,她看书,种花,园里散步。
整整一个月,她就只做了这几件事,薛寒初要疯了。再这样下去,必疯无疑。
她一个人,逍遥江湖,随时对变换各种身份,惩奸除恶,来去无踪。在这里,她无聊,无聊,无聊。谁会对付这样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任何江湖仇敌的闺阁女子?这样的人,需要什么保护?此时,她觉得,或许,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专用来令她痛不欲生的法子。
“阿初,你这样一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不累吗?”陆小玖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了眼眼中充血,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薛寒初,嗤笑道。
“我说你这样一天不是读书就是散步,再不就种花,你不累吗?”薛寒初掰掰手指头,“这都整整一个月了,你不能有点别的事做吗?你怎么一天到晚,如此不思长进呢?”
“我这不是养伤呢吗?”
说起这事,薛寒初更气。原以为,她这次隐藏得好,可是那天比完武,刚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头一句话便是,我知道你是千面狐狸,但我这里不需要千面狐狸,既然你以现在这幅面容示人,虽我极不喜欢你这一张脸,但为防有人怀疑你,你还是以此面目示人吧。
这样便也罢了,反正哪张脸都一样,况且,她更喜欢顶着这张脸出现在世人面前。她就是要人记着她,若是将来,她能名扬天下,她要世人记着,她才是真正的一代大宗师,比起如今武林中所谓的名宿,宗师,强上千倍,万倍。
可每当她说要出去逛一逛,她便以要养伤为由,硬生生将她困在府里。薛寒初知道她的伤很重,可你这养也不是这样养的吧?你本就筋脉尽断,若非师兄用功法将你的心脉重生,你恐怕早死了。这可非一般药石有用的。若要完全康复,必须自行修习阴阳无极功法,靠功力逐渐修复受损经络。可瞧她的模样,哪有一点要去学这功法的样子?
所谓养伤,不过是赖在这里,不出门的借口罢了,不,不是她不出门,是她要困死自己罢了。
“我不管了。你若要疗伤,便拜我为师,我教你内功心法,只要你认真学,假以时日,必能康复。你若还要赖在这里半步门也不出,我可不干。明日,不管你出不出门,我都要出去一趟,否则,一年没到,我先被憋死了。”薛寒初一跺脚,地上立刻碎了一块青石板,最近,府里莫名碎了好多,但无人敢说。一来,柳澄空吩咐了,绝不容任何人来招惹她,二来,府里也没谁能打得过她,她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谁惹上了便是谁倒霉。
下人们见了,心底骂了她几句,之后默默地找来石匠,换上一块新的石板。这可乐坏了那石匠,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夸她的人了。
“好吧,咱们明天出去逛逛吧。”她这是默认把她第十五次提出要教她内功心法的事给忽略了。她虽也想看着她拜师磕头敬茶的模样,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她那伤吗?毕竟是为她所受,她难道就想这样过一辈子吗?
陆小玖知道自己的身子,再过几日,便该能行走如常人了。她也打算离开此地,回家里去。这些天接触下来,她知道薛寒初看似行为怪诞,不受拘束,但其实人并不坏,她也没有瞒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岂料,她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第一件事居然是质问她,既然她不叫青玄,为何不许她叫薛青玄?
弄得陆小玖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你这张脸和薛青玄都是我上辈子的,你拿她在我面前晃,不就是让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我一起过日子吗?她心里不别扭吗?
好在她随便弄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后来,查清她的身份,她才知道,真正的千面狐狸不是曲小风,而是当初,她最疼爱的阿初,那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被救出之后,因为感念她,硬要跟着她姓的女孩。
所以她才把自己陆小玖的身份告诉她。
所以,薛寒初整整半天不理会她,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大度地原谅了她。其实,实是因为府里没人敢跟她说话,好不容易逮个丫环小厮,都只会说,是,姑娘。好的,姑娘。没有,姑娘。绝对找不出第四句。
陆小玖还弄清了一件事,她当初变换身份来找柳澄空比武,就是为了提升他的武功。当初九华宫大战,她曾答应过柳澄空他爹,若是将来不死,定会助他青出于蓝,这是她欠下的债,她一定会还。这也是为何